说起啦,我结识他也算巧合,几个月前我为了要创出任棠的名声,故意在栖云楼挑衅闹事,打趴下了二十个护院,扬言非要随云出来陪客才肯善罢甘休。逼得最后随云不得不亲自出面。
那天看他一步步走进凌乱不堪的前堂,就如闲步在繁花盛开的庭院中一样,笑容温煦了一室的争怒和对峙。
有些发愣地看着他,我本以为他会礼貌拒绝,没想到目光在我身上转了两圈之后,他缓缓一笑:“好,我陪这位公子。”
于是,我就成了如今随云公子唯一陪过夜的客人,炙手可热的风月场红人任棠任公子。
不过……在思望的带领下穿过雅致的庭院,进到随云独居的那个临水小楼前推门进去,里面坐在藤椅上看书的人抬头看到我之后,略一惊讶就笑起来:“你这丫头,今天这么早跑过来干什么?”
跟在我身后的思望笑了笑:“是啊,今天‘任公子’不知怎么,这么早就跑来见公子了呢。”
“任公子”三个字还特地咬重了说。
我只有在一旁默然……当初那么爽快就答应下来陪我,全是因为随云早看穿了我是个女人……那晚在栖云楼给恩客准备的巨大客房里,我在他耐心温和的目光注视下手足无措,不得已只好坦诚自己是个女人,扮成男人来花楼完全是有难言之隐。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早做好了打算,如果随云不肯替我隐瞒真相的话,我就只有把他打晕关起来了。
没想到他听了之后只是笑了笑,就说:“一个年轻女子能做到这一步,必然是有莫大的苦衷的,你放心,我既然让你进来,就没想过不帮你。”
体贴的话语,宽和的心境,那一晚我站在他对面,竟然觉得无地自容。
后来几个月,随云一直没有对我食言,也正是因为有他在,外人才没有怀疑过我为什么花名远播,却从来没有真正抱过任何一个小倌,他们只会认为我有了随云公子这样的极品之后,普通姿色的小倌就再难上眼。
这几个月来,我也经常到随云这里来,外表上看是找随云欢好,其实是来找他谈心,随云见识谈吐不凡,到他这里来坐一坐都颇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而且……看了看他身上那袭青色的素锦长袍,我在心里微叹了口气:还因为不管是风度举止还是衣着偏好,随云都和萧焕有些相近吧。
到了这里之后,我就不再拘谨,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榻上:“随云,他找来了。”
这几个月对着随云唠叨,随云也知道了我是有家室的人,而且我家里人自从我失踪之后已经到处找我找了半年了,听我这么说,他立刻明白过来:“你的丈夫?”说着笑笑,“我说你今天气色这么不好,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叹口气,我只有苦笑:“算了,不想谈他,随云,能不能今天让我在你这里放纵一下。”
微挑了眉似乎不很赞同,不过随云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对一旁的思望吩咐:“去给这丫头找两个乖巧的孩子来陪陪。”紧接着又说,“要青涩一点,不是那么老练的。”
我每次在这里找小倌,随云都这么吩咐,就是怕我吃亏的意思,我感激他的细致,冲他笑笑,我跟着思望出去。
不是没有看到随云眼中那让我跟他谈谈的暗示,不是就想这么醉生梦死,只是今天,我实在不能对着那个随时能让我想起来萧焕的身影再说话。
瘫坐在栖云楼大厅的软榻上,软暖丝竹靡靡入耳,女儿红杯杯下肚,随意抱着身边两个眉目秀致的少年,渐渐地,喉间留着一道灼烧一样的感觉,眼前又已经开始朦胧一片。
这就是买醉的好处,再多苦恼,在酒中,统统都能不见。
这样一直到入夜之后,栖云楼中的客人多起来,厅内半垂红帐的雅间后都有了狎笑玩闹的重重身影,我半靠在软榻上边喝酒边趁着酒兴按节和歌。
随云毕竟是不放心我,从后堂里出来走到我面前,对我笑笑:“你今晚还是早点回去吧,别待太晚了。”
随云公子很少在前厅现身,他这一出来,满厅的目光早聚了过来,更有兴致上来的客人大声向这边招呼。
随云涵养极好地一一回以微笑,又引起一阵呼哨。
在外人面前我和随云常常假戏真做,不时有点暧昧之举,我就顺势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把他整个身子拉入怀中抱住,还在他唇上深吻一口,哈哈笑起来:“这么想我快点走,随云今晚是不想陪我了么?”
不用想现在四周一定是一片嫉妒眼红之极的目光,随云任我搂着他的腰把他箍在怀里,目光扫到雅间之外,推着我的肩膀轻笑了笑:“别这么放浪,让人看见了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