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脸上的浓妆,把头发挽成叠髻,揽镜自照,还真像个宫女。也对,我又不是杜听馨那样的美人,无论穿什么也光芒四射。
换好装出门,我一路低眉顺首,虽然遇上两拨来往的妃嫔才人,但她们都没没发觉我有什么不对。
悠悠闲闲来到养心殿,石岩在门口拦住我,声音依旧冷冰冰硬邦邦:“哪个宫的?有何事?”
我眼睛也不眨的回答:“储秀宫的有夫之妇,来私会情郎。”
石岩愣住了,睁大眼睛看我:“什……什么?”
我抬头冲他挤了挤眼睛:“石统领,天气冷,多笑笑暖和些。”
石岩张口结舌愣在那里,我愉快地提起裙摆跳进屋,走了几步才听石岩在后面低声:“娘娘……万岁在议事……”
不过已经晚了,我刚进门,就看到萧焕坐在御案后,案下站着户部尚书赵明德和工部右侍郎李霖海,冯五福侍立在案旁。突然看到有个小宫女大摇大摆走了进来,他们都是一愣。
看到我,萧焕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点了点头说:“过来吧。”
我忙低头说:“遵旨。”小步走到萧焕身后站着。
那边赵明德和李霖海正在兴头上,马上就又开始争论。
我听了几句,听出他们是在争论整修运河河道的事。李霖海主张趁着冬季水位下降,又是农闲,理应马上征集劳工疏浚河道,赵明德却说元旦和万寿节在即,户部挪不出钱来。
李霖海也是烈火脾气,竟指着赵明德的鼻子说拨给工部的银子是死的,操办元旦和万寿节的银子却是可多可少,谁知道赵明德有没有克扣贪污。这一下子踩到赵明德的尾巴上,两位朝廷大员就在御前吵了起来。
我听得头昏脑胀,都说在朝为官是多风光显赫的事情,据我所知,这些朝廷要员每天的主要事务除却日常公务之外,就是卯着劲儿和自己的同仁吵架,从六部吵到内阁,再从内阁吵到御前。
个个都是翰林出身的才子大儒,引经据典、含沙射影,不骂得对方狗血淋头,顺带标榜出自己多么天下为公、忠正廉直决不罢休。
要我说,哪用这么麻烦,谁看谁不顺眼,哥俩儿光膀子找地方干上一架,谁打赢就听谁的,过后还是好兄弟拍拍胸脯一起去喝酒,胜得过现在这样,个个吵得跟斗鸡眼一样。
萧焕一直凝着眉不说话,等他们吵到脸红脖子粗,才轻喝了一声:“都闭嘴,成何体统?”
赵明德和李霖海这才停了下来,跪下谢罪,还都梗着脖子意犹未尽。
“回去每人写份折子递上来,”萧焕说着摆手,“都退下。”
赵明德和李霖海领旨倒退着出去,萧焕回头打量着我笑了笑:“这身打扮还挺漂亮,你说的办法就是这个?”
我点头摸着下巴笑:“万岁爷的喜好真特异,打扮成宫女就漂亮了?”
他思索了一下:“那就算是苍苍天生丽质,宜浓宜淡,无论怎么装扮都好看……”
“得了,”我打断他,“不用夸得这么勉强,直接说我很适合做宫女就好了。”
晚膳过后,冯五福来问怎么安顿我,萧焕随口说加个宫女的牌子在养心殿,名字写白琪。
我一时没明白过来,萧焕看我一眼,特地悠悠解释:“小白之妻,是为白妻。”
好吧,既然正式在养心殿挂了牌子,萧焕批阅奏章时,我就在旁陪他。
没过多久,他就头也不抬的吩咐:“换杯茶来。”
我忙把他手边凉了的茶水送出去,又端了热的进来。
结果他又开口:“灯暗了。”
我忙把室内的蜡烛都挑亮,剪了灯花。
刚回去,他又指指手边的一摞奏折:“搬走。”
……这一刻不让人闲的,还真把我当宫女使唤了。
不过夜深了他也就安静下来,我看着他的身影,眼皮沉起来,暖阁里炭火又旺,烤得人昏昏欲睡,我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着。
等我一觉睡醒,抬起头,看到萧焕还在低头看着折子,连姿势仿佛都没变过。
我凑过去将他手里的折子夺过来,合上放在一边:“这都几更了,也不忙在这一时,觉得你自己的身子还很经折腾?”
他抬头笑了笑:“也好,你跪安了去让五福给你安排住处。”
“啊?”我瞪大了眼睛,“怎么还要安排住处?”
“你放着皇后不做,来养心殿做宫女,不住宫女的屋子还想住哪里?”他笑起来,好整以暇。
“东暖阁你自己的床那么大……”我头都疼了,“你自己睡不怕半夜滚下来。”
“不好,那床不能给女人睡。”他摇头。
“我们昨晚不就是睡在那里?”我快给他逼疯了,他再说不行我就直接赖着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