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科学。还是人类在她昏睡的六年中取得了进化上的大进步?
对一切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闻人玥都心存敬畏,自省其身。
不让抓就不抓好了。为什么耍小脾气。
住在小师叔的家里,躺在小师叔的床上,享用着小师叔的肉体,还要对小师叔甩脸色。
这得多不懂事才做得出来。
她不是那个不懂事的闻人玥了。所有以上的可能均未出现。
重来的这一次她乖顺极了,仿佛被催了眠。要躺就躺。要坐就坐。要接吻就伸舌头。要拥抱就箍着他的背。要十指相扣就张开手。要反应就依依呀呀地乱叫。
什么?你和一个没有归属感的人谈自尊?
不如和一个没有祖国的人谈民族气节。
床笫之间,闻人玥真是聂未的启蒙老师。
一旦启蒙,他比谁学的都快。
他不是不解风情的聂未了。所有以上的可能均未出现。
“啪”一声,床头灯被拧亮。闻人玥下意识遮住了眼睛,又慢慢张开指缝。
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撞时,总有他送来一道白光。
在“火花塞”手术为她的世界送来清醒的那一刻,她已经无所遁形。
这一刻,面对面地望着,裸裎又陌生。
“阿玥。别因为一句话闹得不愉快。”聂未低声道,“好不好。”
只不过是一句不合时宜。
太颠簸,她头晕倦极,压根没有听清楚他说什么。只是本能地嗯了一声。
不满意?没什么不满意。他已经很卖力了。她的身体非常满意,满意的都快溢出来了。
今天晚上不好过,又要等两个星期才能好好爱她:“别这样。”
她以更低更婉转的声音回答:“没有啊……你好棒。”
醍醐灌顶。聂未突然明白,这些床笫私语完全不是真心话。以前也从来没有过真心话。
他隐隐觉得他们之间有些磕磕碰碰,遮遮掩掩。但至少在床上坦诚和谐。
也许他有些贪婪冒进,但总能进步。慢慢来,还有大把时间。
可原来全无默契可言。
这次他在浴室呆的时间比较久。闻人玥正要睡过去的时候,聂未绞了一条温热的毛巾回来。
他摸到了她颈侧的耳机线。不知为何一股无名火腾地升起,立刻扯开。
她猛然睁开眼睛,看着他。他今天已经表现的非常像恶棍了,不在乎多这一次:“我不想说第二遍。”
“……我自己擦。”他坚持自己动手,帮她擦拭所有汗渍污迹。医生的手势很轻柔很专业:“要不去洗洗。”
她摇头。擦拭完了,他握着毛巾,坐在床边。
“应师兄约我明天晚上吃晚饭。我们一起去吧。”
闻人玥猛然清醒,赌气翻个身:“不。我已经约了别人。”
聂未没了声音。闻人玥思来想去,似乎从来没有人敢忤逆过他,正想怎么圆场才好,他又开口了。
“阿玥。我不懂怎么哄你。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意,就直接说出来。”
原来求一句真心话这样难。
原来想一句真心话这样难。
求和想之间的距离,这样远,这样近。
闻人玥伸出手来拉着他:“可不可以——抱着睡。”
“当然。”他很快回答,“当然。”
聂未翻身上床,一伸手将闻人玥揽入怀中。
相拥而眠听起来很美,实施起来很麻烦。碎发会拂得鼻腔痒痒吗?埋在颈窝里会不会呼吸不畅?手臂枕在哪里才舒服不会被压麻?紧紧箍着还是松松搭着?腿呢,是放对方的肚子上,还是□两腿中间?伸直?曲起?
聂未打了个喷嚏,伸手将她的头发拨到一侧胸前,挽到耳后。好容易调整到了双方都满意的姿势,很快又有新问题。
“好热。”
相贴的肌肤升温,沁汗,又粘又腻,干了,又出一层。
冰山原来有一颗滚烫的核。紧紧贴在一起时,她觉得自己要融化了。
可是不想松开。
“许昆仑的女朋友和你同年。”
“嗯。”猛然听到海泽表哥的师父的名讳就这样自然地从他口中说出来,闻人玥有些奇怪的感觉。
“想不想和她交个朋友。”聂未道,“还有几位大国手的夫人,比你大不了几岁。”
“不想。”闻人玥更觉奇怪,“我有朋友。不想去认识完全陌生的人,而且也不会有话题。”
“随你意。”聂未低声道,“只要你高兴。”
“唔,大国手……都比你年纪大吧。至少也会有个十来岁的差距。”
“嗯。”
“然后夫人和我差不多大——老牛吃嫩草啊。”闻人玥道,“不过我发现,现在成功的专业人士娶年轻老婆好普遍。”
她抬起头,发现聂未正乌沉沉地望着她:“你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