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妮亚……”轻轻低哑的嗓音唤道，他垂下头，眼中是化不开的悲伤与自责。
“哥哥，我刚刚又梦到祖父祖母了，我们正在有说有笑地回家，突然车子就失控了……旋转翻倒，整个世界都颠倒了起来，哥哥，我害怕……”
“不要怕……哥哥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后悔，当时怎么能没有陪你去……”
“不，哥哥。我最庆幸的事情，就是当时你不在。”菲妮亚说的很慢，却很清晰，看着莱顿的眼睛道，“祖父祖母已经不在了，哥哥，我不能再没有你……”
“菲妮亚……”莱顿一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泪水从眼中滑下，主神啊，他都做了些什么？他的整个身子颤抖不停，因为后怕，因为恐惧失去……还有被最爱之人欺骗利用的痛恨与厌恶。
有多爱她，现在心中就有多恨；有多么的信任她，就觉得自己是多么可笑……
胸中的暴动濒临决堤时，一股清爽的气息缓缓流入了识海，痉挛疼痛的神经好似泡在了温泉中，第一次尝到了舒缓放松的滋味。
“哥哥，不要怕……”软绵的小手轻轻抚上了他的后脑，带着安抚的力量。
他看到白色的小猫崽亲昵而信任地躺在自己的量子兽狐狸背上，而平日盛气凌人的狐狸此时笨拙地向后歪着脑袋去看背上的小家伙，瞪大了滚圆的眼睛。
他苦笑一声，将下巴放在菲妮亚柔软的发顶，轻声道：“够了，菲妮亚，不用再为我浪费精神力……以后，哥哥会保护你，任何伤害到你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菲妮亚在莱顿的身边重新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早上，卡佳推门进来时，吓了一跳。她看见莱顿少爷靠在床头，睁着双眼一动不动，好像就这么保持了一整晚。
过了许久，莱顿似乎才注意到她的存在，抬眸，冷声道：“以后，菲妮亚的房中不许再燃任何香料。所有使用的物品，都要先拿来给我检查一遍。”
***
海茵下了班，从向导学校走出的时候，见到许多人都往一个方向挤去，隐隐兴奋的议论声传来：“莱顿大人，是莱顿大人……”
“他怎么会来这里？”
“啊啊啊好帅啊！！”
海茵不解地走了过去，果然见一身军装的莱顿身子挺拔地站在门外，犹如一颗青松绿竹，脸上就挂出了笑，呼唤道：“莱顿！你是来接我的吗？”
那人回过了头，脸上的表情让她愣了一下，但再一看去，仍然是熟悉的温和眉眼。
“是的，今天没有任务，就来看看你。”
“没两日就是军事比斗了，你有没有好好训练啊？”
“反正也不争第一，有什么关系。”
“喂，你怎么这么没志气啊？”海茵装作生气的模样，下一秒又笑了起来，挽上他的胳膊边走边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空余的时间就陪我去吃饭吧！我发现了一家新开的……”
两人吃完了饭，莱顿将海茵送到了家门口，靠着车门道：“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海茵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娇嗔道：“好吧，看在你买单的份上，就请你喝一杯茶！”
莱顿唇角勾勾，跟着走了进去。
在海茵泡茶的时候，他推开了她的房门，与菲妮亚房中一样的香味瞬间溢了出来。他沉下精神，细细从中辨别着，最终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莱顿，怎么了？跑来我房间干什么？”海茵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从前甜蜜的感觉，此时犹如针芒在背。
“没什么，真难闻。”
“不早就跟你说过这个味道哨兵受不了了吗？”海茵白了他一眼，关上房门，“大少爷，别这么挑剔。”
是啊，曾经以为这是你的关心，便没有想过再进菲妮亚的房间。这么多年，都没有察觉到掺杂在里面的异样。
因为信任，哪怕带菲妮亚做过再多的检查，也从来不曾在这里产生过怀疑。
“我先走了。”莱顿转过身子，怕眼中的情绪再也藏不住。
“莱顿……不喝杯茶吗？”
他没有停留，直接向门口走去。
“哎等等！”海茵又追了上来，手中拿着一个木盒，“喏，新到了的圣地香，我才刚点上一块，剩下的你带去给菲妮亚吧。”
莱顿盯着眼前的木盒，将黑暗哨兵强大的自控力发挥到了极致，才一把拿到了手上。
海茵的手被碰的有些疼，疑惑道：“你是怎么了……”抬头接触到他的视线，突然心口像是被击中，莫名心虚了起来。
“海茵。”
声音在夜色中有种玉石敲碎的感觉。
“什么？”
“……再见。”
回到了索伊府上，莱顿把自己关进房中，脱力般地靠着门滑在了地上。他打开怀中的木屋，取下一小块香，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