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阮东廷已经将芝士送入嘴,却见恩静仍瞠着大眼、小心翼翼得就像是个等待老师阅卷的小学生。他不禁莞尔:“这么紧张做什么?怕我批评?”
她点头,好诚实的样子。
却成功取悦了他:“其实还不错。”
“真的吗?”
“只是口感还可以绵一些,苹果香再淡一些,鸡蛋和面粉的比例还可以再改进些。”
“……”这叫“还不错”?
可眼看着那浓眉似乎舒展开来了,恩静又拉了拉他衣角:“要不然你教我,好不好?”
阮生睨着她的眼神似乎还挺高冷:“就凭你的领悟能力,确定不会让我白费工夫吗?”
“我会好好学的,我发誓!”
他被这副认真的小模样给逗笑了,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事,长腿一迈,走往大门。
可回头却见她还愣在原地:“不是要学吗?还不跟上来?”
去的正是酒店底层的厨房,不过不是厨子们用的那一间,而是隔壁那间小得多也清爽得多的。
空间虽小,却五脏俱全:推开门来,看到的便是满屋排放得整整齐齐的厨房用具:做正餐的摆一面,做甜品的摆在另一面,烤箱、打蛋器、大大小小的不锈钢盘,面粉、巧克力酱、鸡蛋等分门别类,被整齐地装在各种盒子篮子里。
阮东廷说:“这是我平时用来研究新菜的地方。”
“董事长专用吗?”她笑。
其实哪家酒店的老板会像他这样,还专门开个私人厨房私人甜品室私人酒窖,不为珍藏,只为自己研发?
“爹地生前最常给我的告诉是一句话:‘如果连自己这关都没办法过,凭什么呈到顾客面前?’”
“所以重要的产品你都要亲力亲为?”
他但笑,可恩静却想到了什么,突然低呼一声:“我知道了!”
“嗯?”
“知道为什么你要把‘海陆十四味’撤下来了!”她的眼突然间好亮好亮,比起所有纳闷着他为什么要把那么赚钱的‘十四味’撤下来的人,恩静觉得,自己似乎有点看懂了他:“因为‘如果连自己这关都没办法过,凭什么呈到顾客面前’,对不对?”
阮东廷原本正在估量西米的使用量,听到这话后,把东西搁到了桌上,朝她慢条斯理地招了招手:“过来。”
“嗯?”她不明所以。
结果一过去,红唇就被重重地啄了下:“啊——”
某人说:“我的回答。”
“什、什么回答?”
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恩静掩不住唇角的笑。唇上还留着他清爽的气息,可这人已经又继续估量起了他的西米,就像刚刚那场面不曾发生过一样。
“诶……”轻轻开口,恩静拉了拉他衣角。
阮生仍专注在手头工作上:“说。”
“刚刚那样,”她小小声地问,“是对我回答正确的奖励吗?”
阮东廷的薄唇抽了抽,可那张面瘫脸还是一副酷得要死的样子:“今天我教你做‘阮式’的老牌甜点:杨枝甘露。”
“……”这算哪门子的回答啊?
“天亮之前能学会的话,会有第二个奖励。”
“啊?”
“就和刚刚一样。”
“……”
结果恩静学会了,可做出来的效果却和阮生之前做的相去甚远。明明是他手把手教的,明明他说一句她就照着做一步:“太奇怪了,焖好的西米一定要冷却、淡奶和椰奶要按比例来……”她一个个细数阮东廷方才的提醒:“没错啊,每一步都做到了,可为什么还是没你做的好吃呢?”
却被身后的男子揽住了身子,那薄唇寻到她耳旁:“没有我做的好吃,这就对了。”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啊?”
他但笑,眼底不知为何,却渐渐凝起了丝冷意。
仿佛感受到了那道冷,突然之间,恩静竟不再提之前的疑惑了。轻笑着说要把这成果拿回房,明早让俊仔和妈咪尝尝。两人共同离开厨房后,那道笑才骤然变成了满脸的凝重:“难道说,里面也有监控器?”
阮东廷没有回答。
却是默认了。
我的天,竟如此猖獗!在家里装了监控还不够,这下连酒店也装进来了!
突然之间,恩静就像是想起了什么,急急地喊了他一声:“阮先生!”
“怎么?”
“我想起来了!”对,她想起来了——初云!那阵子称病天天窝在房间里的初云!恩静去看她时,初云不是问她“在厨房里安监控器是正常事吗?如果那监控器根本就拍不到员工呢”?难道说,那时的她就已经发现了这厨房里的监控了?
对,一定是这样的!
“这监控器不是最近才装的!”恩静十分肯定地告诉阮东廷:“初云没遇害前就已经装上了——对,当时她和我提过,一定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