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立悄悄瞥了弦歌一眼,目光有些复杂。温闲笑吟吟地望着凌启明,拱手道,“凌氏三皇子,久仰大名。”他的目光转到凌悠扬脸上,“不想七皇子也来了,能在此得见,真是温某的荣幸。”
凌悠扬嗤笑一声,不予理会。
凌启明客气笑道,“不知两位使者是来干嘛?”
温闲抿唇一笑,淡淡吐出两个字,“和谈。”
凌启明似乎听了什么笑话,“当初是你们越觅国先进攻,如今又是你们要和谈?还真是什么戏都由你们唱。温闲,据我所知,这仗打到现在,你们虽连胜三场,可并没捞到什么好处。怎么,好端端的,又不想打了?”
冷立似乎也没想到是要和谈,当时温闲自告勇奋要做使者,不顾旁人的劝阻,一意孤行。他知道温闲在军队中的地位,也想着要立功保护,无奈下只有陪同一起来。他问过温闲来做什么,温闲半个字也不肯吐露。如今听到这消息,冷立一惊,皱眉轻声道,“军师,我们没有必要……”
温闲伸手阻拦他说话,黑眸晶亮,“凌将军,我们持续打仗大家都得不了好处,这次会攻击贵国,也只是为了替冷副将讨一个公道。”
冷立闻言,半晌说不出话来,怔怔地望着温闲。
凌启明的眉头也不禁皱起,觉得这情况有些棘手。凌悠扬坐在旁边却是勾起冷笑,冷冷望着他们,招揽人心啊,这手笔玩得可真大,看来越觅国很想收下冷立这员大将。
弦歌偷偷碰了碰凌悠扬,好笑地瞟他一眼,“貌似你曾经也玩过这种手段啊。”声音压得极低极低,只有身边那人可听见。
凌悠扬挑眉,“所以温闲不如我,看看,他只会用我玩过的手段。”
温闲继续道,“凌将军,冷副将身上背着叛徒之名,可他从未做过这等事,只是遭人陷害,希望贵国可以为他正名,别让他再背负冤屈。只要能做到这点,越觅国立刻退兵。”言辞凿凿,不容拒绝。
冷立心境难平,忍不住开口,“军师,何必如此,冒着生命危险做到这种地步……其实,我并不在乎。”
“你在乎的。”温闲的目光直破人心,微笑道,“我替你委屈。”
凌启明有些坐不住,从内心来说,他也替冷立抱怨,可这件事内情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敢妄动。
凌悠扬不咸不淡地开口,坐姿懒洋洋,“两位,不知你们有何资格在这里很我们谈条件?”他嘲讽道,“继续打下去绝对是我们极东国赢,你们擅自攻击他国,是你们的错,你们任意收留我国通缉的叛徒,这也是你们的错。如今却大义凛然地来这里摆威风,呵呵,温闲,你比传说中脸皮更厚。”
温闲挑眉,毫不失态,“七皇子,难道你能昧着良心说,冷立是个叛徒?”
凌悠扬大言不惭地点头,“他当然是,我不管他之前做了什么,我只知道,他叛逃出国,然后到你们那里后又率兵攻打极东国,这种行径不是叛徒是什么?”
冷立握紧拳,目中射出凌厉的寒光。
“他只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七皇子说得有些过了。”温闲笑道,“而这次战争,我们也没欺压民众,你们的士兵有损伤,我们也有,不是吗?我只是想让你们承认,是极东国负了冷立,然后召告天下。”
凌悠扬哈哈大笑,“笑话,温闲,你们该考虑的不是这些,而是我们极东国战胜之后,你们该怎么割地赔偿!”
温闲不以为意,他眼观四方,留意到凌启明的神色,眸中精光一闪。他转向凌启明,“凌将军,您的意思呢?战事劳财伤命,于我们双方都是一种损失,这样言和再好不过。”
凌启明沉思,“温闲,你说的话很动听,也很有诱惑力,不过,这样的交代极东国的朝廷绝不会满意。”
温闲轻笑,“凌将军,你是个明白人,我也敬你是个英雄你作为将领,就该对下属负责,能不打仗自然最好,况且,今天你们想要赢我们越觅国也绝非易事。”
凌悠扬的眼中满是嘲弄,翘起腿,“你说得很有道理,我很理解。”弦歌闻言,诧异地望去,这家伙会妥协?天要下红雨了?凌悠扬刷的一下站起,笑容中含着锐利的攻击,“不过,我今天若在这里把你和冷立杀了,相信越觅国在接下来的战争中也不会有抵抗的实力,那样不是更好?”
听闻此言,冷静如温闲也不禁脸色微微一变。
冷立已经全身戒备,准备随时出手。
弦歌抚住脑袋,唉,果然如此,这家伙用的永远都是最卑鄙最有效的方法,他从不在意自己的名声,连带着连极东国的名声也不怎么在意。死人自然不会对他有威胁,一了百了。
凌启明不赞同,“七弟,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是向来的规矩。”
“哼,”凌悠扬不屑,“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三哥,以后传出去,就说是我做的,反正我的名声本就不好,不介意再臭一点。”他挥手,不顾凌启明的劝阻,“来人,把他们两个拿下,直接砍了他们的脑袋!”
凌启明心中虽有大义,却对凌悠扬的提议心动不已,一时之间,也没去阻止,只犹豫地看着他们的动作。
温闲冷冷一笑,“贵国这种行径真是让我失望。”说罢,他直接拉开外衣,腰间挂着一小捆火药,他飞快从桌上拿过灯台,语调如冰,“你们想杀我,我也无话可说,不过,这里的人会同归于尽,这样算下来,究竟是你们损失大还是我们损失大?”
在场众人皆是脸色一变,视线聚集在那捆火药之上,局势千钧一发。
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心脏仿佛被铁丝悬吊在半空中。
凌悠扬眯起眼,拳头捏得很紧。
“刷”的一泼冷水洒到温闲身上,那火药顿时就湿了,屋内的气氛瞬间有些呆滞,安静得异样,所有视线都呆呆的。
弦歌微笑,收回手中的水壶,对着渐渐回神的温闲勾唇,一派轻松,“温闲,这样一来,你的火药就没用了。”顿了顿,她继续笑,“那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温闲定定地望着她,面无表情,半晌,开口道,“七王妃?符弦歌?”
弦歌颔首,“久仰大名,初次见面就是如此情景,实在可惜。”
温闲淡然一笑,“我倒是疏忽了,没想到这演变成这样,罢了,罢了,听天由命就是。”
凌悠扬抱胸站在一边,抿唇不语。弦歌转头开口道,“悠扬,今天就放他们回去吧,你不在乎你的名声,我替你在乎。现在若杀了他们,你以后的仕途中都将背负这件事,会被那些老学究拿来说事的。”
凌悠扬皱眉,他很想说他根本就无所谓,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撇开脑袋,“随你。”
弦歌笑着对凌启明说道,“三哥的意思呢?”
凌启明沉吟片刻,开口道,“温闲,你的提议我不接受,悠扬说的很对,对极东国来说,冷立就是叛徒,他当初若真有冤屈,就更应该留在极东国查明真相,而不是逃到越觅国。今天你们就走吧,我们战场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