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死心地将木箱擦了三遍,但还是有一股怪味儿,只得在表面又铺了一层报纸。
这头赫尔格又吩咐道:“摆碗,拿勺子,吃饭。”
“叫你呢。”塔宾好整以暇地已在桌边坐下了。
尼禄好不容易凑齐两个豁口的小碗和一个盘子,三只一次性的塑料勺,赫尔格继续指挥:“去拿本杂志来垫在底下。”
尼禄随手捡起一本,塔宾说:“换一本。”
尼禄不高兴地嘟囔:“有什么区别,都是破烂,难不成你还要看不成?”
塔宾眉毛一竖,尼禄迅速抽了一本其他的放在箱子上,这时赫尔格正巧端着热气腾腾的锅过来了。
两颗脑袋凑在白雾间低头看——金黄的汤汁裹满了每一粒米,还带着一些菌菇的鲜味,浓粥咕嘟咕嘟地冒着小泡,看起来无比美味。赫尔格一人分了一碗,尼禄立刻捧在手里喝了一口,脸顿时皱成一团,伸出半截舌头口齿不清道:“好……好烫!”
赫尔格瞥了他一眼,无语得很:“多大个人了……”
“但是好好吃!”尼禄大着舌头说。
“你吃到嘴里了吗你就说好吃……诶诶别着急,哎哟我说你是不是傻……”
塔宾舀起一勺粥,慢条斯理地吹着气,说:“智人和兽人的组合我见得多了,可能是什么基因里的诅咒吧,这两个种族的人总会相互吸引,大概是自己缺什么就特别渴望什么。”
“但智人都是假清高,从不肯承认自己为低贱的兽着迷,而兽人又都是倔骨头,不愿相信自己对奴役剥削自己种族的人有好感。”他将粥送进嘴里——糙米已经炖得软烂,又香又糯,根本不需要咀嚼,“不过就算看了这么多对儿,你俩这关系也算真够怪的。”
“所以呢?”尼禄漫不经心道,“是不是特别想帮助我们?”
塔宾哼笑了一声,说:“确实有点好奇你们会迎来怎么样与众不同的结局。”
第95章水脉
塔宾从外面回来,依旧是浑身都笼在万年不变的巨大斗篷里,他从兜帽下抬眼一看,见两个外人正惬意地呆在自己屋里,并懒洋洋地躺在他的沙发上。赫尔格双腿交叠搁在那个木头箱子上,而尼禄的腿则搭在赫尔格大腿上,两人一人一头靠着垫子,一个在剪指甲,一个在看不知从哪找出来的书。
“喂,我说你们俩别太舒坦了。”塔宾不满道。
“啊……”赫尔格随口应了一声,连头也没抬。
“你回来了,”尼禄倒是从书里抬起眼,却是阖上书给他看封面,问:“这本的下册在哪?我找不到。”
“我怎么知道!”塔宾怒道,“我这又不是图书馆!”
“那倒是,”尼禄说,“这里光线好暗,看得我眼睛好痛。”
“你还抱怨上了。”塔宾随便抓起个东西丢他,被赫尔格看也没看挥手挡掉了。
情报的获取并不如想象中容易,饶是塔宾也花了两天时间才打探出一个大致的方向,期间赫尔格和尼禄大门不出,一方面是怕露面后引来什么没必要的目光,更重要的是过去的这一个月来,两人也很久没有安安静静地待在一块了。
第一天,尼禄先是把撒娇精的风采发挥了个足够,搂着他一直黏黏糊糊的,专捡好听的说,左耳换了贴右耳,哥哥哥哥叫个不停。赫尔格臊得赶紧把自家大哥塞进包里收起来,生怕他听见似的。
然而做爱之后二人发现楼里没有热水,洗澡很不方便。尤其尼禄头发长,干得又慢,大楼内常年不见日晒,尼禄裹着被子还冷得直哆嗦,只得放弃了。
于是赫尔格又开始鼓捣着每顿做些好吃的,两天过去,他们把塔宾家本就贫瘠的库存吃了个七七八八。塔宾想发火,又舍不得他那一份热饭,脸色变来变去,始终非常复杂。
“好了别懒了,”塔宾踹了踹赫尔格膝弯,“脚拿开。”
赫尔格拍了拍尼禄的腿,两人慢吞吞地坐直,塔宾从怀里掏出一叠脆生生的纸,于纸箱上铺开来。
“这是……”尼禄定睛一看,来了精神,“十区地图?”
“嗯,不过这地图有些年头了,不算很准确,但大差不差吧。”塔宾说。
“不碍事。”尼禄把落地灯拉到地图正上方,三人凑到一处,齐齐俯视着这份微微泛黄的地图。塔宾指着地图东北的一处说:“我们在这。”
他的手指关节粗大且满是老茧,又沿着地图边缘画了一道弧线:“这是穹顶的界限。”
“这是自由广场,这是净水厂,九区到十区的地势是这样从高到底走的。”塔宾说,“这里有一道边检大门,这是通向九区的闸口。”
两人认真听着,塔宾又指着地图上一块正圆形的阴影说:“这个是一座废弃矿山,这一片是露天采场,矿越挖越深,坍塌了好几次,十年前左右封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