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禄叫雅人把食物和酒放在一旁的长椅上,好奇道:“你和老师聊天了?”
“嗯,聊了会儿。”赫尔格已经大概猜到他下一句话会是什么,主动交代道:“聊了树。”
尼禄抬头看看古柏,思索片刻后说:“回头我也给你搞一棵,五千多年的可能不太行,几百年树龄的倒是可以一试。”
“你打住,”赫尔格忙道,“你什么习惯,见到点喜欢的东西,就要买回家养起来,就让它生长在原来的地方不好吗?”
尼禄皱起眉来,赫尔格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立刻举手投降:“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树论树,没有潜台词。”
“算了,”尼禄懒得追究,“吃点东西,风一吹都凉掉了。”
两人坐在晚风之中无声地吃了一会儿东西,夜晚却并不怎么安静——里头已经进展到舞会的部分,宴会中喧闹的人声和音乐声隔着玻璃在夜空中飘散。
“晚上干什么?”赫尔格对于道奇的话满腹狐疑,但也没有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庆功宴之后的所谓后半场活动,你不参加吗?”
尼禄闻言有些诧异:“你想参加?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不知道。”赫尔格老实地摇摇头。
“我也不算完全清楚,简而言之就是智人带宠物出席的特殊派对。举办时间不定,很少有人会公开谈论这个,但名气却一直很大。”尼禄说,“那里大概不会很吵,只是……我不觉得你会喜欢。”
赫尔格明白了,无非就是互相攀比炫耀宠物,再借着派对午夜的淫乱气氛做些不入流的事罢了,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去那种地方会有什么好处。“但你从没去过不是吗?”赫尔格假惺惺地说,“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来了就走,今天难得我陪你来,不想多玩一会儿?”
尼禄沉默许久,问:“你确定吗?”
“我是无所谓,”赫尔格耸耸肩,“全听你的。”
思索片刻之后,尼禄说:“好,我们去看看,不想呆了随时走。”
大约11点左右,赫尔格回到舞厅中,他的鞋底踩在地板上黏糊糊的,全因原本锃亮的大理石地板已倾洒了不少酒液。他心里觉得好笑——道貌岸然的一区喝醉酒之后,和贫民区的集市酒吧也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宴会人群散去大半,道奇自然早已不知踪影,从窗户还能看到一些循环艇驶离的尾灯。大厅内的大水晶灯都关掉了,换成了迷幻闪烁的射光,但剩下的人依旧兴致高涨。现场乐队演奏得满头大汗,舞池边缘有些搂抱在一起的暧昧重影,舞池中央有几对热舞的兽人,周遭围着两圈人——兽人向来情感充沛,肢体丰富,再加上这几位各个样貌出挑,身材火辣,舞动起来十分好看。只是比起作乐,那更像是给主人观看的表演。
尼禄在前头牵着他,越过中庭,回到了入口的玄关处。他朝侍应生比划了一下,对方立刻会意,微微侧身,示意二人跟上他。
他们走入一条幽深的走廊,音乐声被甩在身后,少许壁灯朦胧地映照着花纹繁复的壁纸,脚步声被厚实的地毯全部吸附,整个空间瞬间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喘息的程度。赫尔格手心有点冒汗,想把手从尼禄手中抽回来,在衣服上擦一擦。但对方拽得很紧,他没能成功。
领路的雅人站到一扇电梯门前,按下了颇具复古风味的圆形机械按钮。他示意二人先上电梯,再跟进来关上电梯门,按下楼层。
赫尔格朝尼禄使了个眼神,意思是“神神秘秘的干什么”,尼禄没有回答他,只捏了捏他手指作为回应。
电梯门再次打开,雅人侍应生将二人交给候在那里的另一名侍应生,自己回电梯离开了。眼前的新接待是一名黑发绿眼的智人,他穿着修身妥帖的黑色燕尾服,仪式庄重地深一鞠躬,朝尼禄查验了身份,才开始致欢迎词。
“欢迎二位前来,我是您的接待佐川,请问是第一次来洞穴吗?”
尼禄没有问“洞穴”是什么,只点了点头。
对方道:“了解。洞穴里的一切都是私人的、隐私的、安全的、公平的,进入洞穴之前,需要您交出所有能够录音录像的设备,换上我们为您准备好的服装,并遵守洞穴的规则。”
听到规则二字,尼禄显得有些不屑。
“洞穴的规则是团体的规则,凌驾于您和我之上,不论什么身份的人,来到洞穴之后,都只是玩家。”佐川语速平缓,态度不卑不亢,“对于玩家而言,游戏的规则是不容违背的。如果无法认可这点,游戏的乐趣无法保证,游戏的意义也将不复存在。如是那样,很抱歉,我们将很遗憾地不能接待二位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