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李、蔡二位女郎眼中,李姓女郎是若有所思,蔡姓女郎则是突然间觉得心中一阵慌乱。duoxiaoshuo.
心跳得厉害。
这笑容同样也落到灾民中一群人眼中。
这群人并没有去领粥,他们散在其余灾民当中,在几个首领的手势下,彼此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厮是那个狗奴遣来的?”
这群人中的一个低声道,旁边诸人,一个个目光中都带着不善。
“定然是的,昨日若不是这厮,那个狗奴必死无疑如今这厮又追到此处,你看,他仔细察看名簿,便是在寻我们。该死,那个狗奴父子二代,为唐王效力,使动大唐官吏,也是正常不过……”
“依我之见,欲替君上除后患,先得除那狗奴爪牙。如今情形,咱们已经逼上绝路,不得不一搏了。”又一人道:“那些大官前呼后拥,咱们奈何不了,可这厮只带着些许人手来,过会儿,咱们靠近了,给他一刀,了结了他……
“了结之后呢?”
“唐人怯懦,见着杀人,这两千余人非乱不可,咱们乘乱逃走。待唐人收拾起来,发现人少了,咱们早就改换身份,又混进了洛阳城…咱们身负王恩十载,不可畏死而误了大事”
小声嘀咕之后,几个人下定了决心,都看向那个说唐人怯懦者:“兀惹,你最多智,说说如何刺杀这厮,这厮身边带的人不多,可那个恶僧,你也见识过他的厉害”
众人目光不约而同转向紧跟在叶畅身边的善直,叶畅来处置灾民,和尚认为乃是大功德,因此寸步不离。虽然叶畅看的名簿数字什么的,他都一概不懂,却仍然津津有味。
“那边两个女郎,你们见着没有,方才两个女郎与那狗奴爪牙说话,谈笑风生,那两女郎甚是端秀,她们身边的,却只是一些寻常随从。咱们分几人去那边,佯作调戏她们,那狗奴爪牙必遣人来。待他身边人少之后,咱们再动手,若是恶僧离开便罢,他未离开,咱们就用四五人去缠住他……”
兀惹之计,让众人都是点头,然后众人纷纷抢了起来:“我带人去调戏那两位女郎”
争抢一番的结果,还是兀惹自个儿得了这美差。他们在人群中缓缓移动,仿佛是要去施粥,待到离两位女冠较近之处,兀惹向一个手下使了眼色,那手下立刻冲了出去,跪在了两位女冠车驾之前。
“可怜可怜吧,求求二位仙人可怜可怜……”
那跪着的手下一边胡乱叫嚷,一边眼睛滴溜溜乱转,李、蔡二女的随从将他挡住,李姓女郎颦眉摇头,不过蔡姓女郎已经从车中起身了。
“方才不是施过粥么,你还没吃饱?”蔡姓女郎温声问道。
“吃是吃饱了,可是某还是少了些什么。”那跪着的人嚷道:“某想来想去,便缺了一个婆娘……两位仙子慈悲,求两位仙子布施雨露……”
这等污言秽语,如何能入两位女冠耳中,蔡姓女郎虽是心善,却也羞恼交加满面通红,而李姓女郎更是一把拉着她。
情形不对
这人必不是真的灾民,若是真的灾民,怎敢如此无礼他突然作此秽语,目的……不是在自己二人这边
李姓女郎家学渊源,几乎在拉着蔡姓女郎后退的同时,便想明白了这一切。她扬着眉,心念急转,若是真正目标不是她会,那会是谁?
与往常相比,唯一不同的,就是叶畅
今日叶畅来到了灾民当中,这是与她们前几次来放粥时唯一不同之处
“叶十一”李姓女郎大叫起来。
那边叶畅也放下书簿,愕然往这边望来。
这灾民聚集之所,总有兵士武侯维持秩序,因此,不可能有这等狂徒出现的,这场戏一出演,叶畅便觉得不妥。
他身边善直已经怒目圆睁,向着那边便行去,显然,对于这种在年轻女郎面前耍无赖的做法,极是看不惯。
而这个时候,李姓女郎的呼声传了过来。
叶畅第一个念头,是李姓女郎在向他求助,他正待催促善直过去,然后便听得李姓女郎第二句“当心”
“当心”
叶畅心猛然一紧,为何要当心?
他到现在,遇刺的次数也有不少,几乎未加思索,便向着自己的随从中间退去。
然后周围便乱了,他动的同时,发觉周围看热闹般围上来的十余个灾民,突然间亮出了兵刃。这些明晃晃的武器,惊得真正的灾民顿时叫的叫哭的哭
“该死”叶畅心中暗骂,扔了手中的册簿,拔出腰间的剑。
赈济灾民都能惹来这样的麻烦……自己这运气,未免太衰了些吧
善直此时,已经被隔开,几个刺客,将他缠住,不求伤他,只是让他无法及时撤回到叶畅身边。
而在叶畅之旁,便唯有乌骨力这昆仑奴
第146章安得猛士护主上
风呼啸,刃如雪。
乌骨力面对着拥上来的至少十名刺客,那一瞬间,他膝盖发抖了。
他性子温和敦厚,虽然长得牛高马大,却并不是争强好胜的性子,更不是逞勇斗狠的人物。哪怕跟善直学了技击之术,他第一反应,也不是按善直的教授来防御反击,而是如他在自己故乡时一般。
他感觉自己也仿佛回到了故乡,在那广阔的草原之上,独自面对的是一群鬣狗。
他咧开嘴唇,露出洁白的牙齿,发出呜呜的咆哮,仿佛是草原上的狮子,为保护自己的领地与族群,不得不与鬣狗做背水一战。
他的咆哮吓不退刺客,这些刺客此时冒险,都是心志坚忍之辈,此时又拿定主意,先杀叶畅,再制造混乱,好以此脱身。因此,一个个猛冲而来,下手既快且急。
他们手中的兵刃,为了不被人察觉,都是匕首、短刀之类的短兵器。但一寸短一寸险,若是给他们近了身,那生死便是一瞬间的事情
乌骨力感到了畏惧,他也想退缩逃走,可是听得身后叶畅的喝声,他的心再度坚定起来。
不能退
因为退后一步,便是……
从自己的家乡草原上被带到了大唐,中途几经转手,即使到了大唐,也换过数任主人。乌骨力接触的主人多了,有刻薄的,却也有和善的。
但无论刻薄的还是和善的,在他们面前,乌骨力都觉得少了些什么。
唯有在跟随叶畅之后,他才意识到,那些主人对他少的是什么。
“尊重。”
把他视为人而非一物更非一牲口的尊重。
不是因为叶畅许诺,合适时要给他成家,也不是因为叶畅每日里提供的衣食,更不是叶畅教他识字算数。
而是这些全部。
在叶畅身边,他觉得自己被掠卖二十年来,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轻松,乃是他不惜性命也要去争取的,同样是他不惜性命也要去保护的。
故此,乌骨力不退反进,迎面向着一个刺客,便是挥刀劈去。
善直教了他近一年的技击,乌骨力虽然已经年过三十,却仍然拥有极强的爆发力,故此他这一刀劈出,威力不少
可是刺客的动作异常敏捷,一个前猱翻身,便避开了他的刀,接近到他的身前。
乌骨力心中一惊:这伙刺客,不是乌合之众
搏斗发生得极快,结束得也快。
叶畅拔剑在乌骨力的护卫下,正准备且战且退,那边善直也飞速回援,但是被五名刺客豁了性命一般缠住。
负责守护粥棚的士兵数量并不少,这里聚集着两千多名灾民,杨惟名亦怕出事,因此派来了一个队约是一百五十名士兵。但是洛阳乃大唐腹心之地,承平已久,不仅百姓,就是这些士兵,也久不闻刀剑交鸣之声。此时他们当中很多人,竟然如同百姓一般,被吓得哇哇大叫。少数反应过来的,也不是抽兵刃来向叶畅救援,而是摆出姿势自保。
倒是叶畅的亲随,此时展露出训练成果,经过几个月的强化训练,他们在短暂的慌乱之后,在贾猫儿的带领下,迅速来援。
叶畅在一瞬间观察了局势,自己只要能撑过数息时间,善直就能赶到,再撑数息,贾猫儿等便也能抵达。那个时候,他们结起阵势,刺客只有短刃,就很难再对他构成威胁。
关键在于,要撑过这数息。
他也随着善直学了技击,只不过他那几下,只能说是强身健体,谈不上与敌人拼命厮杀。
乌骨力抬脚将靠近的刺客踢开,正待追杀,眼角余光却发觉,更多的刺客绕过了他,扑向了叶畅。
他心中顿时发慌,急切之中,他将手中的刀猛掷出去。
刀落了空,离得最近的刺客,已经距叶畅不过数步
乌骨力再也顾不得自己的敌人,张开双臂,便向那刺客追去。他人高腿长,只是两步,伸手便够住了那刺客后领,正满怀欣喜地将那刺客拎起之际,身后突然传来“噗噗”的声音。
与此同时,乌骨力觉得背后发冷,然后是剧痛。
他怒吼了一声,身上夹着两柄短刃,拎着那个刺客转身,以之为武器,狠狠砸在刺中他的一个刺客脑袋上,两颗头颅撞在一起,顿时桃花朵朵。
“快走”乌骨力大喝。
这是他第一次对着叶畅大喝,以往他说话,都是低声和语。
叶畅却没有如他所意,转身逃走,而是冲了上来,剑抹过另一个正欲拔出短刃再刺的刺客脖子。
拼命的时候,叶畅没有逃跑的习惯,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杀人,因此,当血从那个刺客被割开的动脉里狂飙而出时,叶畅满脸煞气,毫无所动。
而是将目光投向正扑向他的另一个刺客。
“笃”
那个刺客的短刃,切入了自己同伴尸体的肩膀,乌骨力以尸体为盾,替叶畅挡住了这一击。叶畅乘机再度突前,挺剑刺入那刺客腰间。
这起落之间,乌骨力重伤,而刺客则死了四人
但对叶畅来说,危机并未解除
乌骨力能豁出命去,刺客们当中,同样也有死士,和尚被一个刺客不要性命地抱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七八个刺客同时扑向叶畅,七八柄匕首、短剑也同时刺向叶畅。莫说是叶畅,就是和尚自己,面对这种情形,也是无计可施。
乌骨力再次发出怒吼。
这一次是,是穷途没路的狮王发出的最后咆哮。
然后,他那庞大的身躯挡在了叶畅身前。
他竭力张开四肢,让自己身体显得更加高大魁梧,攻向叶畅的利刃,全部被他的身体挡住
叶畅大叫了一声:“乌骨力”
虽是如此,叶畅没有浪费乌骨力拼命争取来的机会,他再次刺翻一个刺客,终于从刺客的合围当中脱出,冲入了贾猫儿等人当中。
当冲到贾猫儿身边时,叶畅突然间觉得脱力,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在地。幸好这时伴当随从们七手八脚将他拉住,扯入众人当中,结阵将他护住。
原本还想再攻的刺客,这个时候面对的,是暴怒的善直。
一手拎着戒刀,另一手执着一具刺客尸体的善直,象团燃烧的火焰一般,冲入了刺客当中,所向披靡。刺客们意识到,他们想要刺杀叶畅的目的不可能实现了,在付出如此惨重的伤亡之后,他们能选择的,唯有退。
除了一人拼命拦着善直外,其余刺客,又尽数撤退,散入难民之中。为了制造混乱,他们还很于脆地连着砍伤了几个难民,然后扔了短刃,跟着四散的难民开始奔跑。
“十一郎,你怎么样……”贾猫儿抓着叶畅道。
叶畅一把推开他:“不要管我,休走了刺客”
一边说,叶畅冲向在一旁缩手缩脚的官兵队正:“让你的人,抓刺客”
那队正此时六神无主,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被叶畅面目凶厉的一喝,几乎是本能地服从:“抓刺客,抓刺客
“快去,扼住各出口,堵住壕沟,凡有过沟者,诛杀无赦”叶畅大吼道:“随我喊,凡过壕沟者,诛杀无赦
在叶畅的《灾后应急方略问对》中,为了约束灾民,防止其中作奸犯科者乘机为祸,也为了防止疫病传播,灾民们都被壕沟分割、约束起来,管束他们的行动。叶畅来之前,负责灾民的丁典事,倒是严格按照问对来做,因此,如今粥棚外,是几道彼此连接的壕沟。
灾民要逃散,首先便要翻过壕沟。
眼见有几个灾民已经在壕沟中爬了,叶畅神情更为严厉。
他不是婆婆妈妈的人,故此没有去抱着乌骨力哭嚎,甚至没有去检查乌骨力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