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完结

  小皇帝听着阿姐说想他,更是心里一暖,彻底成了那个两年前在阿姐身边撒娇的孩子。

  “我也很想阿姐。”他还留着两年前的习惯,撒娇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她,眼睛发亮。

  贺攸宁没忍住,抬手摸了摸幼弟的头,“一晃眼,阿弟长大了。”

  一挥手,示意宫人们退下,“你们先下去吧,本宫与皇上说说话。”

  等宫人全部退去,小皇帝似是卸下了所有盔甲,肩膀一垮,死死抱住她。

  “阿姐,父皇他,他……”小皇帝话还未说完就已泣不成声,贺攸宁任由他埋在自己怀里哭泣,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以示安慰,自个儿却不见落泪,只是木木地盯着殿中的香炉,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觉得她是要哭的,皇陵见到棺椁时她没哭,接过李公公密信时她也没哭,除了夜晚总是失眠,神色憔悴了些,似乎在她身上看不出一位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

  可到了皇城,贺攸宁才知失去至亲的痛苦不是在他闭眼的那一瞬间,也不是看着他棺椁下葬的时候。

  而是近乡情怯,回到曾经充满回忆的地方,她清楚记得那张桌子是景成帝闲来无事教她写字的桌子,走进看也许还能瞧见她幼时调皮在桌上留下的划痕。

  往日的回忆一幕幕袭来,几近将她淹没,脑海里景成帝以往的音容笑貌似乎都成了一把刀,每记起一次都是对自己的凌迟。

  这一刻,贺攸宁终于没办法欺骗自己,她与景成帝已经天人永隔。

  过了许久,小皇帝才从悲伤的气氛中缓过来。

  “阿姐,幸好你回来了”。

  小皇帝抬起头,用那双刚被泪水浸透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你不在,我总是想你,怕你在皇陵那受了委屈。”小皇帝越说越难受,更是用尽力气抱紧贺攸宁。

  贺攸宁憋住了几天的泪水几近忍不住要涌出眼眶,怕小皇帝发现她眼底的湿意,脸颊轻轻靠在他头上,竭力止住眼眶中的眼泪。

  调整几次呼吸,才尽力扯出一丝笑意说道:“阿姐也很想你,总担心你不好好吃饭。”

  小皇帝破涕为笑,“在阿姐心里我竟还是个未长大的稚童吗?”

  贺攸宁用手帕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珠,说到:“在阿姐心里,你永远都是个孩子。”

  可小皇帝听言,却忽然正色道:“阿姐,我不能做孩子了,需得快快长大,才能保护兄弟姊妹和母后。”

  小皇帝说得极为认真,已经初见帝王的威严,这一刻,贺攸宁能清楚看到新皇眼底的野心。

  他虽年幼体弱,可他毕竟是贺家子孙,生来便带有野心,绝不甘于受制于人。

  这一点让她想到了父皇,景成帝少年继位,是不是也如阿弟一般,忐忑不安却又抱着鸿鹄之志。

  景成帝失败了,可她不会让自己的阿弟也重蹈覆辙,步了景成帝的后尘。

  这一聊便是半个时辰,宫人在外殿守着,隔着门也听不清两人的话语,只依稀听见一两声抽泣声。

  贺攸宁安抚小皇帝睡下,本欲离开却被拉住衣角,有些疑惑地回头,只见小皇帝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凝重,“阿姐,父皇驾崩一事阿姐没有半分怀疑吗?”。

  此话如同惊雷般在贺攸宁耳边响起,她急忙环顾四周,见殿内确无宫人,又去门边查看确认宫人们不会听见才大步走至床前,俯下身子低声问道:“什么人在你耳边嚼舌根?”

  不免叮嘱道:“此话可不能再他人面前问起。”

  小皇帝转过头,眼睛看向床顶的雕花,神情未变言语却含冷意:“何须他人说,父皇正当壮年却猝然离世,无论如何想都知事有蹊跷。父皇离世的前一日还曾考问我的功课,我见父皇神色虽显疲意,但身子骨却十分健朗,怎么第二日就不省人事,不过两个时辰便没了呼吸。”

  贺攸宁越听越心惊,心下猜测小皇帝是否那日看到了什么,不由得将话问出口。

  小皇帝还是那般盯着床顶的雕花,贺攸宁顺着他的目光向上看去,还未细看注意力又被小皇帝的话语吸引回来。

  “那日我就躲在书桌后,瞧得一清二楚,父皇昏迷的前一个时辰,大皇兄就在父皇殿中。”

  小皇帝似乎回忆起什么令人害怕的事情,神色逐渐变得紧张,贺攸宁连忙握着他的手安抚住。

  见他忽然提起大皇子,心中莫名抗拒道:“大皇兄如今这般模样,想来或许只是孩子脾气犯了,找父皇说说话罢了。”

  小皇帝合上双眼,不轻不重地说了句:“是吗?”

  周围的空气似乎凝滞,二人久久未再言语。

  此时林水铭已从宫门出回来,接过一旁小太监递过来的干布,细致地将身上的积雪擦净。小皇帝体弱,他们这些伺候的人更要注意,别将寒气过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