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把剑是先帝所赐,二品以下官员皆可先斩后奏。”贺攸宁缓缓开口,话音刚落的瞬间,原本响着哭声的院子刹那间安静下来,接着又响起更刺耳的哭声。
女人和孩子的哭声充斥在耳旁,卿西林却像是呆住,卿二老爷强忍着心中的惧意,开口道:“卿家世代簪缨,万不是公主一句话便可定罪的。”
他们还有卿国公,还有定武侯,若是贺攸宁敢动他们一根毫毛,定武侯便可带着人包围皇宫。
贺攸宁不想着她自己,难道还能不念着宫里的卿太后和皇上么。
“有没有罪自然不是我说了算,大昭律法白纸黑字写得一清二楚,私藏甲胄是谋逆的大罪,如此一来我取你性命又有何不妥。”
卿二老爷以为贺攸宁未听懂他的暗示,关乎性命的时刻也不再卖关子,直言道:“公主可要想清楚,我们若出了事,京中的定武侯绝不会善罢甘休。”
本以为贺攸宁听了此话会惊慌失措,不料她只是笑了笑。
“说来你们在江宁待久了,不知京中发生了何事,今日不妨告诉你们,母后身体不适,召国公夫人与定武侯夫人进宫侍疾。”
卿二老爷仿佛如遭雷劈,一下瘫倒在地,卿西林却不信,大喊道:“不可能,卿太后她是卿家人,她是卿家人!”
卿太后身为卿国公嫡女,她的荣辱与卿府息息相关,收到卿太后密信时贺攸宁也很吃惊。
母后尚在孕中,她本不想让她烦忧,却不想卿太后好似知晓她要做些什么,提前将二位夫人召至宫中。
“将人带上来。”贺攸宁向后招招手,示意官兵将人抬上来。
卿嘉述此刻面色苍白躺在担架上,腹部还可见包扎伤口的痕迹,卿二老爷这下彻底没了希望。
夫人和孩子皆在皇家手中,定武侯必不可能为着他们与皇室兵戎相见。
卿西林却像是第一次认识贺攸宁一般,看着躺着的卿嘉述,又看了看贺攸宁,满脸震惊地摇了摇头,显然是误会卿嘉述如此模样是贺攸宁所致。
“你竟这般心狠。”卿西林已没了那副跋扈地样子,此刻语气倒像是要认命一般。
贺攸宁由着他误会,待淡竹将卿家的罪状书念完,“二位,签字画押吧。”
二人并不肯乖乖就范,贺攸宁看着二人拼死挣扎,彻底失去耐心,如今只差最后一步,多年地心愿便可了了,她不容许出现任何差错。
剑搭上卿西林脖子时,他整个人都僵住。
“我不是同你商量,死人同样能画押,就看你是选择活着按下手印,还是等死了由着他人帮你按下。”
贺攸宁言语间满是威胁,卿西林父子听得真切,可若是按下手印,即便卿国公再大的神通也救不了他们。
卿西林闭紧双眼,“公主要杀便杀,卿府没做过的事即便屈打成招,世人心中也自有分明。”
卿西林知道自己难逃一劫,但却想着卿国公与京城中各位世家能同从前反对景成帝变革一般,联名上书替他们求情。
可却不知,他根本活不到那个时候。
“我想你是个听不懂人话的,你签与不签都不打紧,我手中的剑杀人可不管这些,只认人血。”这是一定要取卿西林性命了。
“这院内这么多双眼睛瞧着,难道公主还能堵住所有人的嘴么,若我死了,卿府满门皆会替我喊冤。”
卿西林此刻还在嘴硬,东西明明白白摆在那儿,他却能颠倒黑白,好似如此情形皆是因着贺攸宁所逼。
他说这一遭话的本意是想着贺攸宁身为公主,行事自然要顾及周全,可却没想彻底惹得贺攸宁厌烦。
“我说过死人也是可以画押的。”说话间,剑直直插入卿西林胸口,抽出时卿西林便软倒在地。
院中众人吓得尖叫起来,孩童的哭泣声尤为明显,贺攸宁皱了皱眉,示意淡竹将孩子带下去。
却不料那孩子直直朝贺攸宁撞来,手握成拳一下又一下锤着贺攸宁,“你杀了我爹,我恨你!”
淡竹急忙将人拉到一旁,孩子母亲赶忙上前,正是卿西林的夫人,看来这便是卿西林的嫡子。
贺攸宁没想在孩子面前杀人,但做都做了事后再说也是无益,便让人将母子二人带下去。
妇人想拉走孩子,却不料那孩子擦了擦眼泪,站在原地盯着贺攸宁,似是要将杀父仇人的样貌刻在心里,“待我长大,定会杀了你。”
妇人连忙用手捂住孩子的嘴,将他紧紧抱在怀中,生怕贺攸宁一个不耐就要杀了她的孩子。
贺攸宁看向他,他不知他的父亲害死了江宁府多少百姓,他锦衣玉食像个小金童般养着,与他同岁的孩子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甚至就连死了还会面临着被人拆骨下肚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