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稍微后面的李选廷看着蒋方震,心里只犯嘀咕:这人还真是自以为是,连回答话都要找另外的说法。kenkanshu.
邓铿立刻奉上一个笑容,示意随员上前去帮忙提拿行李,然后说道:“蒋大人一路辛苦了,我等正是奉吴执政之命特意前来迎接大驾,在下邓士元,这位是国防部参谋顾问李文石。说来奇怪,蒋大人为何不是在花车,反而是从另外车厢下来呢?”
蒋方震不动声色的说道:“在下上个月辞去所有公职,遣散家中亲友之后已是身无长物,一路南下还是学生们凑的盘缠路费。到广州时承蒙张季孙老先生照顾,资以五百元路费,不过考虑到广州与梧州不过咫尺之遥,没必要花到这么多钱,所以我独擅的把这五百元电汇至北方,还于之前借钱的学生。”
他说话时显得大方得体,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寒酸的境况。
邓铿与李选廷面面相觑,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如果蒋方震真的缺钱大可向吴执政的岳父张老爷子说清楚,现在可好,让外人知道了还以为执政府招待不周。
“原来如此,”邓铿一边颔首一边说道,“蒋大人果然清廉节俭,让我等敬畏。好在蒋大人平安抵达梧州,车站外已经备好轿车,请。”
蒋方震略微点了一下头示意,然后跟着邓铿、李选廷等人出了火车站。
上了车,一行人径直向联合会馆前去,一路上邓铿尽量表示东道热情,向蒋方震介绍了梧州目前的情况和执政府的一些新闻。蒋方震一副似是而非的态度,只是淡然的应了几声,倒是没有主动提出任何问题。李选廷一直认为蒋方震这样的态度,是在宣扬一种“是你们请我来的,而不是我要来的”意思,他只是闷闷不作声,也不管这位“蒋大人”这副作派到底是什么意思。
车队抵达联合会馆,邓铿请蒋方震直接来到前往侧院的执政官办公室。
蒋百里从走廊经过时发现联合会馆装修的还算不错,可是进入侧院时才发现所谓的执政官办公厅却是另外一副场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是某个清水衙门,很多办公的场所还要靠军用帐篷来代替。
邓铿看出了蒋百里的脸色,笑着说道:“蒋大人不要见怪,地方狭小,只好将就着使用。不过东边的院子已经在扩建当中,下个月装修结束之后就能办公,到时候会比现在要好上一些。来,这边请。”
敲响了执政官办公厅的房门,里面传来吴绍霆回应的声音,邓铿推开门请蒋百里进去。
吴绍霆正在批阅关于浙江省组建新军政府的请示书,他从桌案后面抬头看到邓铿和蒋百里,马上搁下了手中的钢笔,笑着站起身绕过办公桌来相迎:“百里兄,阔别两年有余,今日可算是把你盼来了,一路上多有辛苦,今晚我在公馆设下家宴为你接尘。”
蒋百里面色淡然,说道:“吴执政盛情,在下诚惶诚恐,只怕难以当得。”
吴绍霆心道:这蒋百里还是老样子,心高气傲的很。他表面上仍然笑道:“什么当得不当不得,百里兄这样难得的大才自然不能怠慢。反而我还担心家中小宴不够隆重!”
蒋百里露出一个不置可否的笑容,说道:“吴执政太客气了。此番在下南下,还是应了松坡将军的邀请,难以推却这份人情。若论与吴执政的交情,在下宁可直言不讳的说并无深交,所以还请吴执政省去那些世俗礼仪的麻烦,不妨直接谈一些正经事更有用。”
这番话虽然说的不算太严重,可同样也很露骨,吴绍霆诚心诚意设下家宴为期接尘,蒋百里非但不领情,还直接点破看不起吴绍霆这份关系,当真是让人难堪。站在一旁的邓铿脸色骤变,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自己一路上热情遭冷遇也就罢了,这蒋百里在见到堂堂大执政官之后还是这般无礼,实在让人恼怒的很。
邓铿刚要开口严肃的提醒几句,不过吴绍霆却先哈哈笑了起来,说道:“百里兄啊百里兄,你可真是特立独行,难怪被称为大才。你说的很对,大丈夫应该以事业为先,既然如此,你先请坐,我正好有一份重任委托给你。”
蒋百里欣然坐了下来,等着吴绍霆的交代。
吴绍霆说道:“我直接说了吧,松坡兄一直很推荐百里兄的才情和能力,而我也深知百里兄与松坡兄的关系。松坡兄东渡日本治病之前,制订了一套国防军的编练计划,如今我正愁缺乏能人主持。”
蒋百里冷冷的笑道:“国防军计划?究竟不是吴家军计划吗?”
吴绍霆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站在门口的邓铿、李选廷二人更是心头一震。蒋百里才刚刚下火车与吴绍霆见面,却敢当着吴绍霆的面说出这样不知轻重的话!
半晌过后,吴绍霆脸上仍然保持笑容,虽然比起之前要少了许多热情,他说道:“正是派外人误传要编练吴家军,所以才请百里兄坐镇统筹,如果连这一点都不能表示诚心的话,那吴某真是无计可施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别人当着吴某的面说这样的话,吴某一定不会轻易罢休。然则,百里兄你不同。”
“有何不同?”蒋百里冷笑着问道。
“我曾与松坡兄谈过一件事,吴某之所以千方百计请松坡兄南下,除了南方大局之外还有一己之私,吴某希望以松坡兄为镜,以明晓得与失。松坡兄东渡日本之前,我还特意请教该取何人而代之以镜,松坡兄提到三个人。”吴绍霆认真的说道。
“哪两个人?”蒋百里忍不住好奇起来。
“其一是松坡兄的恩师梁卓如先生;其二是宋渔父;其三就是你蒋百里。”吴绍霆一丝不苟的说道。
蒋百里脸色逐渐严谨起来,略有惊讶的看着吴绍霆,一时想要开口询问又觉得答案就在心中,于是就显得欲言又止。
吴绍霆微微一笑,说道:“百里兄你与我年龄相仿,而当年魏征却比唐太宗年长十八岁,所以我很奇怪松坡兄为何会提及百里兄的名字。”
蒋百里问道:“那吴执政如今可有想明白?”
吴绍霆摇了摇头说道:“事实上我没有多想,但我相信松坡兄的推荐。说一句题外话,试问百里兄,你是否也信任松坡兄呢?”
蒋百里可不是愚钝之人,他思维转的极快,立刻就明白了吴绍霆的用意。对方正是在拿蔡锷来做牵引,希望能化解彼此的恩怨。他在心底下暗暗叹了一口气,自己看来确实有些固执观念,今时今日的吴绍霆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广东军阀,否则蔡锷也不会心甘情愿任期麾下。
“吴执政,”蒋百里平静的开口说道,“我为我刚才的话道歉,我不应该因为一己私心而发表未经考证的言论,并且还诋毁了吴执政的一番好意,实在不该。”
“百里兄切莫如此,我知道你是一个敢言直谏的人,有你加盟执政府必然能让我更清楚自己的行为准则。希望从今日起,你我能确立在同一阵线上,为中华民国繁荣安定、独立自强竭尽所能。”吴绍霆欣然的说道。
“吴执政有这样为国尽力的心,方震敬佩不已,必定不负所托。”蒋百里虽然依旧是一副没所谓的表情,不过说这番话时却挺起胸膛,表现出庄严的一面。
“此外,我还有另外一件重任。”吴绍霆继续说道。
“请吴执政明示。”蒋百里道。
卷六:大国战第706章,围追吴佩孚曹锟
“百里兄之前是保定军校的校长,这可是难得的军校管理经验,我打算自卸黄埔陆军军官学校校长之职,转而聘请百里兄为黄埔陆军军官学校校长,不知百里兄意下如何?”吴绍霆郑重其事的说道。
“如果在下没有记错,黄埔陆军军官学校可是吴执政的心血,广东三个主力师的中下级军官几乎全部都是黄埔军校出身,吴执政当真舍得?”蒋百里表情颇有严肃,认真的问道。
“这有什么舍得舍不得之说。黄埔军校是军事院校,旨在培养为国效力的军人。吴某自从办学以来一直很少有心顾及校务,以前时任广东督军之际尚有片刻暇余,可如今国家大事累负不堪,实在再无多余的心力旁顾。百里兄是军学大才,又心怀国家大义,由百里兄照看黄埔军校的巨细,我甚为放心。退一步说,总算为后备国防力量找到合适的领导者,也算是做贡献了。”吴绍霆娓娓解释道。
蒋百里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吴绍霆连他的实力根基都能交给自己来打理,姑且不论其他冠冕堂皇的理由,单单这份信任也足以让自己感动。他表情渐渐呈现肃然之色,用诚恳而认真的语气说道:“承蒙吴执政青睐信任,方震卑微之躯虽能力有限,然亦往之殚精竭力,绝不有负重托。”
吴绍霆欣慰不已,能让自视甚高的大才子自称卑微,足见蒋百里是诚心接任了,黄埔军校交由蒋百里管理一定可以发扬光大。
考虑到蒋百里刚下火车,吴绍霆并没有多说其他细节,只教蒋百里先去联合会馆招待所休息几日,等调整了精神状态之后再到执政府报道受命,届时再详细讨论细枝末节之事。
邓铿和李选廷在送蒋百里出去之后,两人返回吴绍霆的办公室。
“霆帅,您真打算把卸任黄埔军校校长?蒋百里这个狂生,黄埔军校交到他手里那还是以前的黄埔军校吗?黄埔学员们还会对霆帅倾覆忠心吗?”邓铿带着几分焦虑的问道。之前在听吴绍霆交代这件事时,他心中就已经感到吃惊,要不是碍着蒋百里在场的面子,自己只怕当时就脱口质问了。
李选廷在吴绍霆身边做事不久,在这个时候尚且没有发表意见的资历,不过他与邓铿有同样的疑问,不管蒋百里有多大的才情能力,对方终归是从北方刚刚过来的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委以重任?
吴绍霆面不改色,说道:“士元,正如我刚才所说,我相信松坡兄的推荐。就算你们不信任蒋百里,你们也应该信任蔡松坡。黄埔军校这几年几乎没有任何发展,完全是按部就班的在走流程,军事人才必须顺应时代的发展才行,否则迟早会在战场上被淘汰。我与其挂着一个虚名的校长,还不如放手交给有识之士治理,蒋百里是这方面难得的人才,他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邓铿又道:“可是黄埔军校是霆帅的骨干力量,要是交给蒋百里大刀阔斧的改革,之后的那些学员还能是霆帅掌握的吗?”
吴绍霆微微一笑,说道:“蒋百里不是一个迂腐的人,他与松坡一样一心放在国防事业上。即便他把黄埔军校整改的面目全非,我相信核心思想仍然是国家至上。我不可能一辈子掌握军权,也不想一辈子掌握军权,如今这个非常的年代,我只能以非常的手段来应付,等有朝一日国泰民安、天下平定,军权一定要交出来,不是交给我的接班人,而是交给国家!”
邓铿、李选廷齐齐一怔,显然没能明白吴绍霆的话。
吴绍霆并不指望有人能明白自己的心思,他独裁并非是因为贪权,而是时势所趋只能以非常手段行非常之事。在他看来,军权永远应该属于国家所有,而非是某个人所有,因此尽快给军队灌输国家荣誉的思想,也算是为日后打好基础。对于每个军人来说,他们服从的绝不应该是某个人的意志,而是国家赋予的使命。
其实他了解蒋百里与蔡锷的性格,刚才之所以说蒋百里不是迂腐之人,是因为蒋百里可以分辨出什么时候该拥护强权主义,什么时候又该反对独裁主义。正如蔡锷之前在北京的那段时日,蔡锷认为袁世凯有能力完成国家一统,所以可以毫无怨言的站在北洋政府这一边,支持袁世凯以强硬的手腕整顿全国。
当天下午,吴绍霆做出批示,任命黄兴为浙江督军,朱瑞为浙江民政总长。
杭州会战结束后的第二天,朱瑞就丢掉了湖州所有的善后工作,忙不迭的跑到杭州与黄兴、许崇智等人会面。对于丢掉督军之职,取而代之是民政总长的结果,朱瑞心中确实不太高兴,可偏偏代替自己的是名望甚高、又有大批江浙本地势力支持的黄兴,最后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
对于吕公望的处置,吴绍霆也做出了详细的交代,他不打算让吕公望南下梧州在国防部就任虚职,毕竟江浙一带的势力十分复杂,吕公望又是江浙有头有脸的人物,总要给几分讨好的面子。当然也需要留吕公望在浙省中制衡其他势力。
执政府任命吕公望为杭州镇守使,兼领旧部浙军第三师师长,不过这次杭州镇守使的署衙恰恰与嘉湖镇守使的署衙相反,名义上是杭州镇守使,可是署衙却设在温州。吴绍霆的这份用意算得上是照顾吕公望,省得吕公望与胡雪飞发生冲突,同时也能由外向内的起到牵制。
至于许崇智整编被俘的北洋军第九师、第十师的计划,吴绍霆也批准了下去。国防部拟定了两个新番号,为别为南方联军第六师和南方联军第七师。两个新师的整顿训练工作由战区司令部和第六师团司令部联手负责,整训完毕后暂时编入第六师团序列。
在浙江省逐渐恢复秩序的同时,福安县的北洋军临时行营里,曹锟和吴佩孚正为目前的处境一筹莫展,新八师和第四十师经过这段时间的奋战,虽然战果不菲,可是局势却越来越不明朗。随着卢永祥在杭州的失利,曹锟、吴佩孚二人算是彻底被困在这里了,后勤物资、枪支弹药越来越少,而前线的部队推进到罗源县之后再也无法挺进,强攻福州的作战计划显然已经失败。
曹锟阴沉着脸色坐在沙盘旁边,嘴里叼着没有点燃的烟斗,眉宇间拧着一股浓厚的愁云。
参谋长陈调元在一旁来回踱步,心里一直唉抱怨,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跟曹锟冒这个风险,自己应该直接由温州北上返回南京才是。现在可好,当初的一念之差竟让自己也困在这里。
走廊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勤务兵拿着电报跑了进来。
陈调元迫不及待的问道:“温州可有消息?”
勤务兵把电报递了过去,叹息的说道:“闽军第一师已经派兵返回丽水,正在抢修丽水与温州的铁路,预计明后两天就会占领温州。”
陈调元懊恼的把电报扔在了地上,神情激动的说道:“这下可好,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曹锟自然是听到了勤务兵的话,不过他仍然保持着镇定,将烟斗从嘴巴里取了出来,慢条斯理的开始向里面填装烟丝。
看到这里,陈调元心头更加焦急,他气呼呼的跑到曹锟面前,没好气的吼道:“曹大人,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工夫抽烟?”
曹锟漫不经心的抬头看了一眼陈调元,冷冷的说道:“就知道急,急就能解决问题吗?在这个时候我们更应该冷静下来,最起码我们还没有到绝境!”
陈调元冷嘲道:“这还没有到绝境?温州没了,福州没有打下来,什么围魏救赵,什么出其不意,现在全部都成了梦幻泡影。我们向前不能推进,向后无法撤退,你说,这不是绝境是什么?”
曹锟讥笑道:“最起码你现在还能堂而皇之的站在这里发脾气。”
陈调元气得牙痒痒,可偏偏不能拿曹锟怎么办,只好恨恨的“哼”了一声,转过身去继续来回踱步,然而心中是越来越烦躁不安。
就在这时,行营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透过窗户向外望去只见一队骑兵簇拥着一员大将正开进大营。那将军从马背上跳下来,雷烈风行的向自己的随员吩咐了几句,然后大步流星的朝司令部这边走了过来。跨过门槛,他摘下满是污垢的军帽,一边拍打身上的灰尘,一边去抓茶几上的凉水。
陈调元赶紧迎了过去,切声的问道:“吴师长,情况怎么样了?”
此人正是吴佩孚,刚刚从前线视察回来。他没有急着回话,先把茶碗里的水一饮而尽,随手把军帽丢在了桌子上,长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前线还算稳妥,只是后勤那边粮食和弹药越来越少,从明天开始必须节俭所有物资,严格的限制支出,否则撑不过五天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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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佩孚(1874~1939),字子玉,汉族,山东蓬莱北沟吴家村人,祖籍江苏省江苏常州(延陵郡)。1898年投淮军。1906年任北洋陆军曹锟部管带,颇得器重。后升任旅长。护国讨袁运动兴起,随营入川镇压蔡锷领导的云南护国军。1917年7月,任讨逆军西路先锋,参加讨伐张勋复辟。同年孙中山组成护法军政府。1919年12月冯国璋病死,曹锟、吴佩孚继承了直系军阀首领的地位。1939年吴佩孚患牙病高烧不退。12月4日,日本牙医受命于土x肥原谋杀吴佩孚,吴在牙医刀下当场身亡。时年65岁。国民党政府追认为陆军一级上将。】
卷六:大国战第707章,失算与被擒
陈调元哎声叹息一阵,追问道:“吴师长,你说说吧,咱们现在可不能被困在这里。浙江已经完了,刚刚收到的电报闽军正在回师温州,眼见是要腹背受敌,再不想办法那就是活生生的坐以待毙。”
吴佩孚没好气的瞪了陈调元一眼,身为温州镇守使参谋长却只知道让别人想办法,真是让人看不起。一旁的曹锟插嘴问道:“子玉老弟,你怎么搞的蓬头污垢的啊?”
吴佩孚苦笑道:“不瞒三哥说,回来的路上遇到敌人的飞机,盯着我猛追了一阵,我一头栽倒在地上,战马都被打成马蜂窝了。唉,南军果然是了得的很。”
陈调元催促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话?”
曹锟把烟斗磕了磕,站起身来到吴佩孚面前,认真的说道:“子玉,眼下咱们的处境可不乐观,你怎么看?”
吴佩孚点了点头,表情一丝不苟的说道:“不能再耗下去,我认为应该尽快突围。”
陈调元苦着脸色说道:“问题就是该怎么突围,前面是敌人,后面也是敌人,我们现在可是孤军深入呀!”
吴佩孚没有正眼去看陈调元,迈开大步来到地图桌前,对曹锟说道:“以目前的形式来看,我们突围的唯一路线就是由福安经寿宁,再到龙泉,然后沿着两省边境一路北上,直抵上饶。进入江西之后我们大可与李督军会合,获得一批补给再做其他打算。”
曹锟盯着地图看了一阵,他知道吴佩孚早几天前就在研究突围的路线,此时此刻能有条不紊的说出来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而得出的结果。
“龙泉?龙泉上面可就是丽水,我们就这样穿过去岂不是自寻死路?”陈调元说道。
“懒得跟你说。”吴佩孚冷冷的瞥了陈调元一眼。
“你……”陈调元怒不可遏。
“之前收到消息,闽军第一师正在向温州挺进,目前仅仅是在丽水停靠。当我们抵达龙泉时,正好与闽军第一师错肩而过,闽军第一师去了温州,到时候就算发现了我们的行踪也已经慢了一拍,最多紧追我们身后。”曹锟带着笑意说道,他一眼看出吴佩孚的用意,心中很是欣慰,同时也明白为什么吴佩孚昨天不说,一定要等到今天才说,正是在等一个时机。
“不仅如此,一旦闽军追击我军,主动权反而会掌握在我们手里,到时候沿途设伏诱敌,还能趁取闽军轻敌之心。”吴佩孚进一步的说道。
“子玉老弟,真是奇谋妙算,很好。”曹锟赞许的说道。
“事不宜迟,不如马上就着手撤退吧!”陈调元幡然醒悟之后,连忙说道。
“不急,天黑之后再行动才是最好时机。不过为了确保突围顺利,我们必须留下一支人马制造假象,尽可能的吸引敌人。”吴佩孚又说道。
“嗯,也只能如此了,大丈夫当断则断。”曹锟缓缓的点了点头。
下午开始,福安附近的北洋军接到命令开始收拾营地准备开拔,而还在宁德一线坚持作战的四十师两个团却还被蒙在鼓里。直到下午五点钟时,吴佩孚才下令两个团部带领宁德城中部队殿后撤退,至于罗源县前线的几个营则接到坚守作战的指令。
曹锟、吴佩孚带领主力部队翻过寿宁县与浙江省交界的山脉,在荒山野岭里等候后续部队,直到深夜一点钟左右才完成集合,然后继续向北前进。全军一律轻装简行,那些已经没有子弹的士兵直接把枪都丢掉,竭尽全力加快行军速度,务必在当天中午时赶到龙泉。
经过长途跋涉翻山越岭,北洋军一夜未曾休息,在抵达龙泉时虽然迟了一两个钟头,可毕竟一路上都还顺利,连龙泉县也没有遇到任何敌军驻部。
毒辣的烈阳悬挂中天,士兵们一夜没有合眼,再加上限制物资粮草之后伙食素质大打折扣,刚到龙泉县附近已经累倒了一大片。曹锟、吴佩孚只好下令士兵们就地休息,一边安排人去后方接应掉队的各营,一边又派人进城去搜集口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