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梧怔在原地,久久不曾回神。
“为什么?”
皇兄难道要把帝位拱手?
方潭像是看出他的疑惑,“殿下听过养蛊吗?陛下可不单单是让给你一人。”
群雄共逐,胜者为王,然而天下将乱,这么做得不偿失。
“这么做就不担心?”
“殿下,继任者一定姓沈。”方潭点破,“不一定是你,但你是他属意的人选,所以子渊今夜来寻。”
沈青梧退后几步,坐在椅子上,“他真的这么说?”
“很早之前就说过,宰辅退位就是新朝伊始——想必大人早已明白暗示。殿下,潜龙在底,可愿一搏?”
沈青梧闭了闭眼,“好……”
*
勤政殿,
沈栖霜正批阅,忽然烛火一闪骤然灭了。
他停住笔等了会儿,蜡烛灯芯再次点燃,一个人影出现在面前。
“怎么现在才来?”沈栖霜搁下笔。
来人顶着摩奢王子的样貌,沈栖霜心知眼前绝不是凡人,除了那人,也没几个来找他,且还能破了辛妄的结界。
“东陵君好大的派头。”
“不给他找点事,我还真没机会来找你。”东陵笑了下,“他看你看地太紧了,长话短说你要我做什么。”
“匡扶正义。”沈栖霜自己说着都觉得好笑,他原本打算迟一些,现在也好,走之前上一场大戏,方至酣时。
“魔教需要清理,仙君正派,义不容辞。”
“好说好说。”东陵笑道:“狗咬狗,我爱看,先从哪家下手?”
“三宗,一个不留。”
东陵惊讶看着他,“这么大胃口?不过你师弟知道你在背后捅刀子吗?”
“不知道呢,”沈栖霜眯起眼,“你要是告诉他,我就说你是来和我私会的,我拒绝了你就恼羞成怒。
你猜他是先弄死我,还是先砍了你。”
“那我可不敢说。”东陵不再摆谱,问:“诶,你那里还有药吗?分我一些。”
他们初见时在三宗围上沧央山,其后便是叛乱时相助的散修实乃东陵座下。两人利益相关,东陵也同样因为血脉纯度太高饱受魔血的肆虐,一来二去算是结盟,互惠互利。
“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一颗药丸剖开了吃。”沈栖霜走到墙边,打开暗格将剩下半瓶都拿给他了。
东陵先是感激,随后又问,“你都给我了,自己怎么办?”
“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方法,很久没疼过了。”沈栖霜觉得大概用不上,干脆都给他了。
“他想让你入魔?”东陵一听就明白其中关窍,惊了下随即提醒说:“修士对魔族的恐惧比你想的更重,入魔万万不可。魔教面对半个修真界,魔族面对的将是整个。”
由怖而生恶,修士之间有嫌隙,但为异族联合起来也未可知。这也是东陵宁可忍下,也不愿意入魔的原因之一。
沈栖霜摇摇头,“乱起来之前,我需要有自保的能力。”
现今在棋盘上站住脚的都是洞虚境界,他修为在身也没用,落下去只有被碾压的份。
所以他根本没打算阻止辛妄,否则最初从77那里得知的时候就该找机会挑破。此举恰好,至于结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该做的他都做了。
*
翌日晚间,
沈栖霜遣散了宫人坐在阶上,今晚是个凉夜,他身上的春衫单薄,只是坐在外面,不一会儿就浑身冰凉。
他仰着头,身上是许久不曾穿过的青色像月光倾倒出的一泓水,说不出的清冷,
脚步声落地,沈栖霜偏头看去。
“在等我?”
他走前说过,如果回来可能是今天,太棘手的话,就不好说了。
辛妄挨着他的手臂,才发现沈栖霜身上冷的厉害,“怎么这么凉?”
“抱抱我,辛妄。”沈栖霜今夜好似格外依赖,冰凉的脖颈贴着他的,双臂也挂在肩上。辛妄手掌用力按着沈栖霜的背,想要深深揉进怀里,融入血液从此密不可分。
“先进屋。”他对这样的沈栖霜毫无抵抗力,托着腿弯抱进了门。
才把人放下,
沈栖霜抓住他的衣领吻了上去,他很久没主动亲过辛妄,即便每次都在配合却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他的嘴唇太凉,辛妄想要暖一暖才好,暖化开了柔软地化在齿间。
“说说,怎么了?”
辛妄想不到还有谁能给沈栖霜气受。
“没事,以后再告诉你。”沈栖霜敛着眉,上扬的桃花眼低垂着说:“我身上好凉,可以热一点。”
他由下而上抬起眼,只需要轻轻的一瞥,不是月下仙做了红尘客。
辛妄想起看过的书里说,魅魔是魔族最放肆浪荡的魔,他们鲜廉寡耻最喜与人痴缠。无论魔族还是人族,欢愉过后修为都会被取走大半,若是受不住的连命都会丢掉,若是有喜欢的则会反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