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怒道:“臭小子!”
辛妄充耳不闻,晨光仿佛进了眸中带着光,直勾勾盯着沈栖霜。
然而,事情不像他想的那样,
沈栖霜腿一动踢了他,目光下移毫不犹豫说:“下去。”
辛妄:“……”
他面色复杂,独自缩在床边,可怜兮兮的样子没引起一点动容。沈栖霜占了他的床,瞥了他一眼,翻身背对着辛妄扯了被子盖上。
原本想着一起睡……
辛妄叹气。
老鬼笑他,“老话说,人不能高兴的太早。”
“鬼也不能。”辛妄补充。
这话似乎将老鬼气到了,半天没吭声。
他虽那么说,实则打算换个法子,四处兜圈子太难了。老鬼当年是宗主,宗门的权利更迭,还有谁能比宗门里的人更清楚?
过了午后,辛妄见沈栖霜醒了,试探着说:“有件事我需要找燕前辈问问……”
“问什么?”
辛妄不答,看着他坐起身问:“要跟我一起去吗?”
教训还在眼前,他可记得要知会一声。
*
午后太阳最好,阿妩坐在阴凉处做针线活,燕长风站在屋顶上,瓦片上摆的都是火灵花,要晒干了用。
燕长风站在高处,很明显的位置。
沈栖霜过去就发现他,仰头望去,对方眼神在他跟辛妄之间盘旋,好似发现了猫腻。这日头阳光烈,沈栖霜抬头没一会便撇开目光。
“栖栖,”
阿妩让燕长风纵了十几年,性子也像少女一般,沈栖霜来了,她便放下手里的活计,迎了过去。
“睡得还舒服吗?有什么缺的告诉娘,我给你准备。”
“……挺好的,没缺什么。”沈栖霜神色乖巧应下。
阿妩跟他多少年没见,更多是补偿的心思,沈栖霜却很难将她当做母亲看待,即便是演。在他那里,有一段母子关系太过浓烈,日久难消,以至于他不会处理这种关系,不知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
乖吧,所有人所有关系都适用。
燕长风落叶一般,轻巧从屋顶下来,在他眼里,阿妩看谁都让他不舒服,下来便自然伸手揽住她。
“有事?”燕长风挑眉。
辛妄适时开口,“我想向问尊主一个人。”
“嗯?”
“欢喜宗可曾有过一位姓葛的宗主。”
燕长风想了很久,他们这鬼地方一向是谁拳头硬谁上位,正常人谁来欢喜宗?不同于一般宗派代代相承,在欢喜宗上一代宗主几乎都是被逼退位,留名的更是没几个。
他们的规则就是这样,随心所欲、强者为尊。
不过,姓葛?
“好像听说有这么个人,似乎是那一辈最有可能飞升的。”燕长风卖了个关子。
就等辛妄问他,“然后呢?”
“突破渡劫的时候疯了,自毁根基,人也跟着陨落。”燕长风叹道:“如今怕是一个渡劫期都没,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人能飞升。”
“不可能不可能!他说谎,老夫怎么可能会疯?我留在人世定然有私怨未解,这根本不成,不可能!”老鬼勃然大怒,他感觉到了欺骗。
辛妄又问:“那当年那些人还在吗?”
老鬼要报仇,总是要先找到人。倘若人都不在了,究竟是怎么死的还看他是否在意。
“两百年了吧,死的死,陨落的陨落,现在还活着,得天下第一了。”燕长风玩笑说:“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对欢喜宗这么有兴趣不如改拜我为师?”
辛妄一愣,“谢前辈,我师尊很好。”
“那太可惜了。”燕长风哪是真心想收徒,不过随口问一句。
“没事的话,就……”
不打扰。沈栖霜打算告辞,
阿妩开口留住他:“别急着走,娘想给你做身衣服。”
“什么?”燕长风大为震惊,“我的都没做好,怎么就轮到他了?”
阿妩嗔怒,拍向搭在腰间的手背,“这能一样吗?你跟孩子比,要不要脸了。”
燕长风一边怒视,一边传音给沈栖霜,“她做衣服很慢,原本也不会是特意学的……”
语气酸溜溜。
两人夫妻十载,如今学这些,为了谁太明显了,燕长风面上不高兴,却还是希望沈栖霜能接受。
见沈栖霜点了头,女子笑起来,格外明艳动人。
两人相貌相似,眉眼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阿妩娇艳,沈栖霜却多沾了些风雪,偶尔看着凉飕飕的。
量体裁衣,
燕长风却拉住阿妩怎么也不肯让她动手,转身跨步将石桌上的软尺一手扯了,丢给辛妄扔在他怀里。
沈栖霜见辛妄目光询问似得看过来,便张开手示意。
辛妄上前几步,软尺绷直了按压在肩头,比着胳膊拉至袖口。围在背上合拢在胸口,他低下头站在沈栖霜面前,忍住往衣裳里看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