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院迎来了久违的主人。
沈栖霜刚睡醒,发现辛妄坐在床边,“你怎么……”
话说了一半,余光瞥见院内看去似乎站着一个人。他想起身,却被按住胳膊,带着疑问扭头看见辛妄神色深重。
“可能有点疼,你忍忍。”辛妄眸中是化不开的浓色,他害怕会失败,但除此之外已经没有办法。
水到了堤坝前,再无回朔之途。
他没有解释,扭头向着门在一抹白色的身影唤道:“师尊,可以开始了。”
沈栖霜似懂非懂,心下暗道:辛妄这是下定决心了。
“顺利的话,以后都不会疼了,还能活很久。别害怕,我会陪着你,即使……”辛妄顿了下,道:“会没事的,你要不要睡一会儿?”
“我知道你不愿意,就当我自私一回。”
他捂住沈栖霜的眼睛。
沈栖霜听了,依稀记得他好像是说过这话,不过此一时彼一时,辛妄也没问过他。
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起初都很平静,直到身体开始疼起来,沈栖霜忍不住哼出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厉害,像坚冰夹在骨缝之间,无孔不入,冷而刺痛的感觉极为强烈,好似身体用刀割化成一块一块,还在不断细分。
凌迟也不过这般。
一块厚布塞进嘴里,他用牙咬着不放,额头更是冷汗涔涔。
辛妄似乎在对他说什么,他也无暇去听,只觉得疼的厉害,头上有什么东西冒了出来,尾巴骨也异常难受。
直到渐渐失去知觉,这场刑罚才结束。
实际只是开始,他做了一场旖旎的梦,在梦里缠上了一个人,紧紧抱着不肯放手,像是动物般只知道顺从身体。
这种感觉很差。
沈栖霜很热,那人却是凉的,直觉告诉他要放手,身体却不愿意,他的意识被困在身躯里迷了路。
一丝光亮也没有,
他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睡了,意识是否清醒,他沉在一滩水中,不断被淹没覆盖。
“你醒醒……醒醒……”
有一道声音在呼唤……
沈栖霜混乱地甩了甩头,浑身都疼。他闭着眼,手心按到绒毛上——房间里绝对没有这样的东西。
猛地睁开眼,沈栖霜抓着触感奇怪的东西一看蓦然愣住了。
他,他居然有一条尾巴……
辛妄还抱着沈栖霜,似乎刚经历大劫,“还好,还好你醒了。”
他们成功了。
冰凉的水滴在头顶,沈栖霜后知后觉抬起手摸着辛妄的脸,轻轻道:“你哭了。”
“没有……”
“拿镜子给我看看。”沈栖霜并不想争辩,他很累但是睡过去之前,他想知道自己是个什么鬼样子,他还是人吗?
辛妄举着铜镜让他看,
沈栖霜摸了摸头顶,又看了一遍毛茸茸的尾巴,暗道这一定是做梦。
看上去没有很奇怪,容貌甚至更盛,皮肤如凝脂,一点点红都格外明显,纯白的尾巴,耳朵带着些粉,像狐狸。
只是两双耳朵显得诡异,尾巴蓬松到可以当毛毯遮住大腿。
大概不是人了。
沈栖霜深吸口气,又指着脖子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辛妄沉默了一会儿,说:“不用担心,魅魔就是这样,离不开人,过段时间你就能控制了。”
沈栖霜:“……”
他不听话的尾巴竖了起来,被坏脾气的沈栖霜拍了下去。
*
约莫半月有余,温从山带来消息。
“我听说那些宗门属意你,很可能到时候请你任盟主。”温从山问:“你怎么想的?真要带着正道打回去?虽说正邪不两立,但你……”
两面倒。
温从山也不清楚辛妄到底是哪方的立场,这个盟主一但接了,就不是那么好甩开的,没点建树如何服众?
“我……”辛妄正要开口,隔着帘子响起茶杯碎裂的声音。
两人当即起身,寻着声响过去。
沈栖霜缓缓抬起头,抖落手上的茶水,“没事,杯子碎了。”
温从山也不好问,明明感觉不到沈栖霜的修为,他是怎么捏碎杯子的?
按照师兄弟的说法,沈栖霜修为被封了,不日就可以恢复,温从山提议去问问前掌门,两人也回绝了。
他察觉到隐情,没有多问,这么久也没见恢复,又不似没了修为那般无力。
温从山看着辛妄走上前,蹲在床边,拿着帕子给人擦手,眼神越发不对。他这年纪还没有道侣,一时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最终找了个理由暂且告辞。
“还是控制不住?”辛妄细细地擦拭指间缝隙,看到指甲长了又准备修理一下。
沈栖霜点点头,他能感觉到身体里蕴含着力量,但还没办法控制自如,经常会不小心弄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