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晴虽然一举一动都很低调,可身上的贵气是掩都掩不住的。
这样的人,面对穷困潦倒无比落魄的他,却丝毫没有架子,苏怀民的排斥与抗拒一下就散掉了。
“是这样。”周叔拿出些资料来,递给苏怀民,“苏先生可以先看一看我们这个项目,除此之外,还有件事情要麻烦苏先生帮忙。”
“你说。”苏怀民坐直了身体。
“苏釉这个名额我们已经定下来了,但是还有其他几个名额,”周叔说,“我们对旧街这块不算熟悉,剩下的能不能麻烦苏先生帮我们做个调查登记,如果还有其他没有能力读书的孩子,就让他们填个登记表格,回头我们会再进一步考察,如果一切属实,我们会对其他孩子也进行资助。”
“没问题。”苏怀民将那叠资料捏在手里,低头看了两眼,说,“旧街这块我熟悉。”
苏釉嘴里含着半块蛋糕,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爸爸这么有精神的样子了。
让苏怀民帮忙做调查,是路桥提出来的。
他明白这种人,一辈子缺乏人的认可,所以才越走越偏。
对于他们,任何一点认同,或许都很重要。
而且,无论是谁,开口就想把人家的孩子接走,都太过可疑了。
给苏怀民一点工作,然后给予他一点点认可,慢慢才能走出下一步来。
离开的时候,苏釉手里还小心翼翼地托着半块蛋糕,他跟着苏怀民一起将他们送到了门口。
“哥哥。”他轻轻地叫了一声,但路桥看下去的时候,他又抿着唇没有说话。
路桥蹲下身来,用指腹再次为他擦了擦唇角的奶油和巧克力。
“放心,”他对他说,“过几天我们还会再来。”
他整了整苏釉的衣领,“天冷了,回去把新衣服换上。”
又说,“在家乖乖等哥哥。”
*
“你真觉得苏怀民能行?”回去的路上,桑晴柔声问路桥。
“放心。”路桥说,“您没看到,要他帮忙的时候,他眼睛都亮了。”
“他不仅会好好去做,”路桥继续道,“还会做的很好。”
“少爷都能掐会算了。”听着他们母子的对话,周叔忍不住在前面打趣道。
闻言,桑晴也笑了,她抬手在路桥发顶揉了揉:“怎么好像一夜之间,我的桥儿就长大了。”
路桥以前最烦人家碰自己的头发,可现在,他却极度依恋地在桑晴掌心里轻轻蹭了蹭。
“妈,”路桥说,“前面商场停下车,我想再去为苏釉买点衣服和日用品。”
桑晴点点头,想到刚刚那个孩子,也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她之前还有些疑惑,路桥为什么会那么坚决地提出要把苏釉接到家里来,现在却也能理解了。
那个醉醺醺的父亲,任谁一看都知道,根本没办法照顾好孩子,而这个孩子又过于可爱了。
如果第一次见到苏釉的是她,说不定也会产生同样的想法。
“妈,”路桥又说,“爸今天是不是要回来了?”
“嗯。”桑晴笑了下,“你爸这次出差时间长,去的地方也多,回家别打扰他,让他好好休息着。”
“那不行,”路桥说,“如果苏怀民这事儿办好了,我还想让我爸把人收到身边呢。”
“你呀。”桑晴忍不住笑着在他额头戳了一指头,“咱们家现在你提前做主了是不是?爸爸妈妈都让你支使的团团转。”
“那就让爸爸收下他嘛,跑跑腿也行。”路桥忍不住拉了桑晴的手撒娇,“将来他住在副楼里,让苏釉跟着我住在主楼里,这样他们父子也能经常见面。”
和辛免不一样,路桥其实是不太会撒娇的小孩儿。
桑晴看着他,像是忍不住有点好笑:“那我给你爸说说?”
“谢谢妈。”路桥立刻笑了起来,一双凤眸迸出亮光来。
桑晴看着他,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商泰的大权还在桑庭竹手里,路潍州面儿上还是个很好的丈夫和父亲。
这句话有桑晴去说,他一准同意。
路桥终于放下心来,忍不住偏头往外看了看。
虽然是秋天,但正午的阳光却很好,透过车窗晒进来,暖洋洋的让人觉得十分舒适。
把苏怀民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且放在路潍州跟前,是他一早就想好的。
一是,苏怀民现在还未曾泥足深陷。
如果这个时候他能好好把握机会,就算心性尚且不稳,但只要能勉勉强强地过下来不犯大错,让苏釉的童年对亲情能够有哪怕一点点的温馨回忆也好。
二是,如果他有什么别的异动,路桥也能及时把握动向,可以最大限度地保护好苏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