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叔。”路桥轻声叫了他一句,邱叔硬生生将剩下的那些话咽回去,眼圈也不觉红了。
“好好好,”李叔也说,“无论多久,只要回来就好,今年过年终于不再是少爷一个人了。”
他顿了片刻,嗓音略微有些哽咽,“这些年可太不容易了。”
路桥心底也泛出些微酸涩来,他笑了一声,第一次发现这几个人感慨都还挺多。
大约以前苏釉一直没有回来,他们只敢憋着,不敢当他的面说,这会儿一个个情绪都上来了。
路桥含笑看着他们,抬手握住苏釉的手腕,重新将人拉到自己身边来。
“天冷都进去歇着吧,”等他们的情绪稳了稳,他才笑了笑,“晚上咱们一块儿吃饭,想说什么到时候尽情说。”
“对,少爷和小少爷还没吃饭呢,”刘嫂擦了擦眼角的泪,立刻站直了身体,“昨天小郑总给送来的那两篓蟹子都还活着,辛免少爷还送了张姐自己做的年糕,老王家给送的老家寄来的纯天然干豆角……”
她如数家珍,“我先蒸几个蟹子去,让少爷和小少爷先垫吧垫吧,晚上咱们吃饺子,年夜饭的菜品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听她这样说,路桥倒是真有点饿了,便笑着点了点头。
说到年夜饭,苏釉忽然想起件事儿来:“对了,我本来约了茉姐一起吃年夜饭的。”
他们两个都是孤家寡人,十岁那年后,几乎每年的大年夜都是两人相伴度过的,所以今年自然而然地也就决定一起过年。
今年应该是周茉最开心的一年了,不仅仅是经济条件好了,最重要是隔了那么多年,苏釉终于重新回来,事业学业也都算成功,没有走偏,为此,今年年夜饭的菜单她已经一改再改。
如果知道他不能过去,不知道要有多失望。
不过,约定的时候他确实不知道自己和路桥还会有柳暗花明的这一天。
“你见过周茉了?”路桥握着他的手进了湖边的小亭子里,靠着亭柱停住了脚步。
湖面四周也结了冰,只中间一点还在轻轻荡漾着,雪花浮在水面上,变成了灰色。
“嗯。”苏釉道,“接风宴第二天晚上下班,我就去了。”
他顿了片刻才小声道:“如果回来都不去见茉姐的话,我还算是个人吗?”
路桥看着他,像是有些好笑,想说两句话刺他一下,但最终还是没舍得。
他笑着看了他片刻,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般抬手扶了扶额。
周茉的泼辣劲儿他见过,如果知道他明知苏釉回来却瞒着她的话,估计到时候有的一闹。
“那让她来家里吃吧。”路桥说,“反正每年刘嫂都准备的多,而且她一个姑娘家,过年别瞎折腾了。”
周茉和吕少思家现在住的小区离路桥家不算太远,驾车过来也就十来分钟。
苏釉点了点头,眼睛不自觉弯了起来,周茉在厨艺上不太有天分,年夜饭虽然年年都认真准备,但确实也不好吃就是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却又并没有将电话拨出去。
“这些年来,谢谢你对茉姐和吕少思他们的照顾。”他说。
路桥的好,有时候像这天边飘飘洒洒的白雪一样,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质。
时常会让他觉得自己没有办法配上他,会不自觉的自惭形秽。
毕竟,他是从污泥里长出来的孩子,就算最初再纯洁善良,也已经在污泥里滚了无数遍,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有时候自己都不敢仔细去看。
大约只有路桥才觉得他这么好,这么宝贝着他的吧?
所以连他的邻居们,在他抛开他的时候,他都还记得照顾着。
他知道,他是替他在照顾,让他回来的那一天,不至于因为谁过的很不如意而心生内疚,或者很不开心。
“她跟你讲了?”路桥问。
“没说几句。”苏釉说,“但我能猜出来。””
毕竟,周茉的那家咖啡店,那么多年都没能往外扩一步,如果无人帮忙的话,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年内就往外扩了好几家分店?
况且还都是在中央商务区,别人千金难求的地段呢?
更不用说,那些门店还是路家的产业。
而吕少思的工厂能够突飞猛进,就更是离不开路桥公司里的高端技术以及这么多年的订单支持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
“这么聪明?”路桥垂眸看着他,意味不明地道,“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他以前确实笨,看不出来也不敢认真去看的东西很多,所以才导致和路桥生生分隔了九年。
那样流金的岁月,想一想就觉得遗憾。
“以前是我笨。”苏釉说,忍不住踮起脚尖来在路桥颊侧亲了一口,被路桥一偏头吻住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