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苏釉并不知道什么天分或者情绪,之所以能冲出让大部分人喜爱的咖啡来,和这些有钱人口中的天分和情绪也没有太大关系。
一切都是他从小一点一点,一杯一杯,跟着周茉勤学苦练出来的。
十岁那年的那件事,让他险些丧命,可也让他彻底认清了现实,再没对自己的父母报过一丝一毫的期望。
他把自己当做孤儿在活。
也是那时候起,刚从泥潭里爬上来的周茉对他伸出了援手。
他在周茉的咖啡店打工,周茉为他缴学费,两个人磕磕绊绊,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地走到了现在。
任何人,只要日日都做同一件事,就算没有所谓的天分和情绪,也同样可以把这件事做好。
但苏釉却什么都没说,他只笑着看路潍州,神情中带了一缕不算明显的好奇:“叔叔以前也玩这个吗?”
有很多人喜欢咖啡,会以尝遍全球各地不同风味的咖啡为荣,会研究不同的冲煮方法,会收藏天价咖啡,会自己试着把不同的单品豆随意组合,烹出不同的风味……
他们谓之为「玩儿」。
果然,路潍州笑了下,像是回忆往事般叹了一声:“也就是年轻的时候瞎玩儿。”
他话音未落,路桥便用餐巾拭了拭唇角,一言不发地起身向外走去。
路潍州抬眼看着他笔挺的背影,不觉有些自悔失言。
年轻的时候,他玩儿咖啡,其实并不是因为自己喜欢,而是为了追求桑晴。
桑晴是桑家的大小姐,而他却只是普通家庭出身的穷小子,买不起金银玉器,豪车华服,便只能从这些日常的小事儿上下功夫。
后来,两人结婚,路潍州也顺顺利利地进入了商泰。
初时,他还偶尔会亲自为桑晴煮杯咖啡,可随着工作越来越忙,见识越来越广,身边巴结讨好的人也越来越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极少再亲力亲为地做这件事儿了。
现在桑晴不在了,他再提这些就很不合适,尤其还是洛颀苏釉在场的情况下。
眼见着路潍州沉默下来,苏釉也适时地推开面前的餐具:“叔叔,我去看看哥。”
路潍州含笑点头:“去吧。”
两人相继出去后,洛颀才轻咳一声,似笑非笑地看向路潍州:“大少爷怎么突然就冷脸了?”
在洛颀面前,路潍州自然不能提桑晴,他敷衍道:“这孩子阴晴不定,过会子说不定就好了。”
“跟他妈有关吧?”洛颀抬手顺了顺头发,风情万种地笑,“你们男人这点小心事,可瞒不过我。”
闻言,路潍州也笑了:“就你聪明。”
“那,”洛颀侧眸看他,忽然道,“咱们也抓紧要个孩子吧?”
路潍州喝粥的动作顿了顿:“咱们不是一直在努力吗?”
又说,“你的年龄也不小了,高龄产妇不安全,我也不舍得你再受那茬子罪,已经有了小桥和小釉,我觉得其实够了。”
“你觉得够了,我可不觉得,”洛颀的声音抬高了,“我就是得要。”
“要要要。”路潍州无奈地抬了抬手,让她别吵,“孩子们都在家里呢,小点声。再说,咱们也没有做过什么措施,顺其自然好不好?”
“顺其自然?”洛颀漂亮的眼睛斜斜挑起,“顺其自然就是不让我要了呗,你自己算算咱们一个月才几次,更不用说你最近还常常夜不归宿,我才38岁,现在的年轻人,很多这个年龄还没要头胎呢,算什么高龄产妇?”
她探究地看着路潍州:“你不会是,又在外面有人了吧?”
“胡说什么呢?”路潍州瞪她一眼,“公司的事情多,你又不是不知道。”
“没有最好,”洛颀笑,半是认真半是玩笑,“我可不像桑晴那样,我的生命力可顽强得很呢。”
她边说边笑盈盈地看着路潍州,见路潍州迟迟没有说话,又慢慢靠他近了些。
“老公,”她一反刚才的强势,语气里带了些柔媚撒娇的意味,“你也知道,我是因为太在乎你才会患得患失,对不对?”
“我没生气,”路潍州像是无奈地捏了捏她的掌心,妥协道,“你说要咱们就要。”
——
八月底的天气,早晚已经有了凉爽的意味,阳光半掩在云层里,风带起人工湖里的水气,十分宜人。
路桥正在草坪上和大贝玩飞碟游戏。
不用上班,他穿得也休闲,浅蓝色牛仔裤配上白色T恤,碎发随意地搭在额前,乍一看就像还未出校门的大学生。
“哥。”苏釉小跑着过去,淡淡的阳光照亮了他的眼睛,皮肤如透明的薄瓷般,白得透光,“可以让我和大贝玩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