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粉润的唇瓣间熟练地泄出一缕灰白色的烟雾来。
真巧,他忍不住想,他也不想姓苏。
路家这套房子面积很大,楼下说话的声音会因为空间空旷而隐隐有点回音,外加外面的风雨声,苏釉在三楼本不该听得这么清楚。
可不知道为什么,路桥的一字一句,传过来都无比清晰。
路桥出去后,苏釉在床上很是挫败地躺了好一会儿。
最后,他还是有点担心路潍州会不会防患于未然地将自己也赶出去。
直到他动了动身体,才发现路桥的风衣还半裹在自己身上,于是便心安理得地披着长及自己脚踝的风衣走了出来。
烟是在路桥风衣口袋里发现的,火也是。
苏釉刚一出门就听到路桥最后那句话,随即便是一阵瓷器被砸碎的刺耳声音。
他猜砸东西的不是路潍州就是路潍勤,因为路桥才不会那么失态。
最重要是路桥行的端坐的正,根本不需要这么气急败坏。
没有道理的人,才会跳得最高。
他慢慢地抽烟,目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看向室外。
斜风细雨,窗外法桐树枯黄的叶子被撕扯着摇曳在风中,让他胸口每逢阴雨天就隐隐作痛的伤口更觉疼痛。
那种疼很难受,不是纯粹的疼,而是难以言说的一种慢性刑罚般的疼痛,好像从骨髓到皮肤都被浇了硫酸,一点点直接腐蚀到心脏。
恨不能用刀给挖了去才好。
只是,他这种痛,却好像远没有路桥说的那句话更痛。
“将来把周媚也如法炮制着作弄死,然后你儿子还可以再娶一个洛颀,到时候周家也改成路姓?到时候,金钱,地位,美人,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香烟被紧紧咬在齿间,苏釉很麻木地分析,但也疑惑。
难道桑晴是被路潍州逼死的?很可能还有洛颀的份儿,毕竟,洛颀十多年前就和路潍州搞到了一起,只是当初很隐蔽,而后来随着路潍州在商泰的地位越来越稳,洛颀也越来越藏不住自己的尾巴。
可是,路潍州也不止洛颀一个人啊,他身边可是各种女人都没断过。
苏釉还真是第一次见这种男人,软饭硬吃到这种地步,如此的令人恶心。
可是桑晴为什么前面能忍,后面却走了这样一条路?
是在等路桥长大吗?
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她的家境这么好,为什么会在这段婚姻中这么弱势?
又为什么不离婚?
怎么最后偏偏选了这样一条路?
如果是我……
苏釉忍不住想,如果是他的话,他定然不会发放过那些伤害自己的人。
他会先结果了路潍州,然后在洛颀心脏这个地方,自己每逢阴雨天就很难熬的这个地方捅个对穿。
……
怎么可以便宜了这对奸夫**呢?
他眯了眯眼,手下十分自然地弹了弹烟灰。
不过还好,他来了。
桑晴未做完的事情,他可以替她来做。
烟雾缭绕,遮住了苏釉冷漠而锋利的眼睛,那双桃花眼中没有一丝感情,凉薄到让人心惊。
楼下传来很轻的脚步声,他微微凝神,听到路桥叫了一声“爸。”
“爸。”
路桥慢慢走到路潍州面前,无视他的震惊心痛以及愤怒惊恐。
他睫毛上淋上了血,看起来靡艳又瑰丽,带着一种诡异的气势,压得人不能动弹。
这是他第一次就他母亲的死和路潍州摊牌,告诉他自己并不傻,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您今天叫我下来,不就是想要说我拿到的那几个项目吗?有话就说,为什么非要扯我私人的事情?”
“以后,”他轻声说,“无论我喜欢谁,和谁在一起,男生还是女生,我希望您不要再干预。”
“我是你父亲!”路潍州咬牙道。
“还有,”路桥没有答复他,“公事就是公事,想要生意,想拿合同,想要年报好看,靠本事靠真枪实弹去争取,别端出长辈的架子来,这样只会显得你们很没用。”
他顿了顿,又说,“也很无耻。”
说完他再没看气到倒仰的路潍勤以及面色灰败的路潍州一眼,抬脚走向楼梯。
弯过一楼楼梯的拐角处,他不觉顿了顿脚步。
他很清楚,路潍州问他和崔如意的事情,不过是旁敲侧击他和苏釉的关系。
路潍州就是这么敏感,在这件事情上甚至敏感到了神经质。
因为他自己不能再生,所以也担心路桥会喜欢男生。
路家这样的基因,路桥冷冷地勾了勾嘴角,还是不要再延续的好。
如果是以前,他或许不会这样反击他们,他只会用行动让他们一点点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