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略带倦色,因此神情和动作都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路潍勤看着路桥的样子,又看向路潍州,连着向路潍州使了好几个眼色。
可路潍州却像没看见一样,他看着路桥,先问:“累了?”
“嗯。”路桥应了一声,抬眼向他父亲看来。
那双眼睛很平静,没有心虚,没有害怕,坦荡干净。
路潍州的下一句「怎么下来的这么慢」,就多少有些问不出口了。
他沉默了片刻,又问:“最近和如意相处的怎么样?”
“八字还没一撇。”路桥懒洋洋地扯了扯嘴角,用崔如意的话回复路潍州。
“是八字还没一撇呢,还是你自己不上心?”路潍州问,他也是听不少人说了,崔如意在追求路桥,但路桥架子却拿得很高,“如意那么好的姑娘,你别说全龙城了,全国你能给我扒拉出来一个我都跟你认输。”
“行了爸,”路桥看着路潍州,忽然问,“我听说您要投资影视?”
路潍州愣了下,路桥又说,“既然要投的话,为什么不选择郑铭家,反而去选那些不入流的小公司,就凭他们那点钱那点专业水准,估计最后给你做出翔来。”
“说话文明点。”路潍州呵斥,但也疑惑地皱起眉头来。
投资影视?
他最近公司一大堆事儿,事事不如意,哪有闲心思去投资影视啊?
“哦,您不会知道啊。”路桥笑了一声,“也难怪,听说是洛颀约了那家公司的主管,说要捧几个小鲜肉出来,那天恰巧被严鹤炀撞上了,给我提了一嘴。”
他似笑非笑地说,“我还以为是您的意思,这不是跟郑家过不去嘛?”
他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的,路潍州常年在风月场上混,怎么可能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他当场就拉下脸来:“我在问你的事儿。”
“我知道,”路桥说,“可您连自己的事情都管不好,您确定能管好我的事儿?”
路桥确实太嚣张了,连旁边的路潍勤看不下去了。
在他们家,路升可是无论大事小事都听他的。
他就不明白了,路潍州现在为什么会被自己的儿子给拿捏的死死的。
“小桥,”他低声呵斥,“有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吗?自己都开公司了,怎么连为人处世的道理都不懂?”
路潍勤在路桥面前始终是没有什么地位的,但长辈的架子至少还可以端一端。
路桥幼年时,因为外祖家家境显赫,始终不乏有人追捧,是标准的小少爷。
无论是教育还是日常起居,桑庭竹和桑晴更是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他人,养的十分仔细。
所以他的性子骄傲,热烈,也外放,虽然没有什么架子,可在非曲直上却十分倔强,路潍勤在他面前吃了不少苦头。
大约是小时候受穷受惯了,路潍勤骨子里几乎刻进了爱占便宜的基因。
偏偏路桥最看不上这些,觉得小家子气。
不止路桥,连辛免都看不上他。
他还记得十几年前,有一次他无意间听到辛免和路桥的对话。
“小桥,”辛免那时候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和路桥一起叫桑庭竹外公,“你说,外公那块表真送给你伯父了吗?还是他自己拿的?”
“外公一向都很珍惜那块表的,”路桥斩钉截铁地回答,“怎么可能会随便送人?我看就是他拿了,外公顾忌爸爸的面子,才说是送他的。”
那块表确实是路潍勤不问自取,路桥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他是路潍州的哥哥,也一向认为自己弟弟家的东西几乎就是自己的,所以时常从路家随随便便就带些什么回去。
那块表也是桑庭竹洗手后忘记带回去,被他看到就顺手装了起来。
“他怎么这么不要脸?”小辛免说。
小路桥就有些烦恼地托了托腮:“现在还是大人的世界,咱们小孩子也做不了主,不过等我长大了,他们再想动我外公的东西就不行了。”
他说完忽然突发奇想:“你说,外公是搞基因研究的,为什么不把伯父弄过去改造一下,把他骨子里的小家子气给改造掉,不就皆大欢喜了?”
辛免被他这话逗得笑倒在了地毯上,可路潍勤却几乎将脸气绿。
从那一次起,他心里就厌恶路桥到了极致,尤其他长大了的那句。
路潍勤总觉得,路桥也就长了一张好脸,投了个好胎,如果换成是他们家路升,还不知道比他强多少倍呢?
尤其路桥那些年玩得很疯,上天入地,几乎没有他玩不到的地方的时候,路潍勤这种感觉就更是强烈。
可惜,他年轻时没有自己的弟弟那么会谋划有远见,所以导致路升的起点完全无法和路桥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