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南容澈点头道:“朕知道了。朕这里恰好也有一份物证,你拿去看看,或者于你办案有利。“说着从袖中抽出一张信笺,示意小笋转交给严正青,并转向晏显道:”此物襄国公也不妨一观。“
小笋先将信笺交到严正青手里,严正青展开来看,却是毓宁公主的一封手书,写的正是晏麒在宁州有难,要凌霜亲自带兵前去相助,且勿惊动圣驾之语。严正青看后很觉可疑,当即问道:“陛下此物从何得来?“南容澈却并不直接回答,只摆手示意他转交给晏显,
晏显把来看过,却现出十分不以为然的神色,把信笺往严正青怀里一拍,转向南容澈拱手说道:“依臣看来,此信不足为证,恐怕是什么人为了替江凌霜开罪而伪造。臣前日还收到晏麒于宁州发来的问安信,他何曾有难!“
“是吗?“南容澈意味深长地看着晏显,说道:”如此最好。可朕却有日子没收到晏麒的禀事折了。“
这话听得晏显不禁心头一紧,却听南容澈继续道:“不过,朕也觉得,此信确系伪造,初看之下确与毓宁的笔迹无二,而细观之后则见心机大异。且在朕看来,写此信者,比起说是为平朔将军开罪,倒更像是引她获罪。无论如何,不得不说这作假的手段,可算得高明,连朕也险些被瞒过了。“说到此处,南容澈才又若有所思地向晏显提醒道:”襄国公收到的问安信,该不会也是伪造的吧?“
“不,不会!“晏显急切地脱口而出这一确定的答复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竟又露出犹疑的神情。
“不妨,”南容澈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语气温和地说道:“襄国公若心存疑虑,朕有一法或可助你辨别真伪。这信笺上染着一种淡淡的荷香,而宫中所用信笺原是没有这种香气的,想必是写信之人遗留其上,此香十分特别,襄国公若闻到了,定然识得。”
严正青闻言,便立刻凑近去嗅那信笺,果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清香。严正青努力回忆着这似曾相识的香气,半晌,惊觉地抬头道:“是姝莲郡主。”
“严正青,你不要信口胡说!”晏显听到这句话,几乎当即暴跳起来,伸手去夺严正青手里地信笺,却被他及时闪过了。晏显还待与他理论,小笋在旁提醒道:“国公大人,此处是宣政殿,还请您冷静,莫要冒犯了君威。”
晏显惊散了一身冷汗,此时虽觉满腹委屈,甚想说一句“请陛下为老臣做主“,可看着南容澈那胸有成竹的威严的容仪,只觉得无从申辩了。
南容澈却不忘安抚道:“襄国公不必急躁,是非真伪可容后分辨,何必急在一时。何况今乃扶朔使团辞行之日,左少琛等此时就候在殿外,你难道要让外客取笑吗?“
晏显听说,只得无言退了回去。
第六十九章主心决讽赐晏府
礼部尚书任道远听到宣召,引领着左少琛等一行使臣进入宣政殿。若论此时最盼望扶朔使团离开的人,当非这位礼部尚书莫属。他早就受够了从早到晚在主君和这位扶朔左相之间奔波周旋,废了莫大的气力得不到半点好处,甚至想不通这差事为何会落到他头上,真可谓苦不堪言。一听说扶朔使团要走了,他恨不得坐地刮起一股飙风,以助其万里疾行。
可左少琛行走之间,总是步伐稳健而舒缓,仿佛快走一步都会有损他使者的尊严,这也让入殿则急趋的任道远有几分恼火,但总还是保持了为臣者在殿前的礼节。
南容澈待左少琛站定其位,便径直开口说道:“左相的行装打点得如何了?”
左少琛从容回道:“外臣此番无功而返,不过轻车简从,何需着意打点。”
南容澈闻言笑道:“左相为使有节,不堕令主颜面,何言无功?至于和亲之议未许,实在是所请非宜。朕纵使不疑令主之诚心,又怎么能以自己的皇后去换取那华泽十七城呢?”
此言一出,不仅以左少琛为首的扶朔使团现出惊讶的神色,南晔众臣之中亦有不少人面面相觑,却也有如严正青与任道远一般丝毫不感到意外的。
左少琛的惊讶亦只是一闪而过,旋即笑论道:“外臣知道尊驾舍不得平朔将军,可今日听到如此宣称,还是不免略感突然。将军她此时人不在京城,千里之外,情势瞬息万变,外臣窃谓尊驾此时所言,恐怕未必能如愿。”
南容澈轻轻一笑,继续直视着左少琛,斩钉截铁地说道:“凭它情势如何多变,朕相信平朔将军待朕之心始终如一,朕亦复如是。”说罢,环视殿中群臣,又道:“众卿一向为朕充实后宫之事费神劳心,每每谏言此节关乎国本,不宜迁延,朕亦未尝不思之与闻。但放眼扪心,朕之所爱,实唯平朔将军一人而已。众卿必谏曰君王不可为一人倾心,以贻国之大患,而反观历代后宫争宠,又败损了多少明主贤臣?今日遑论其他,但凭朕心,在此明旨诏告天下,靖远公之女江凌霜,便是朕唯一之爱妻,南晔唯一之皇后。然朕恭承先君明训,既身当国家之重,岂可专断独行、任意而为,是以更望众卿日后防微杜渐,以助朕与皇后躬行圣德,福荫万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