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完结

  叶昭一向言简意赅,严复在大皇帝身边也月余时光,早已习惯,知道大皇帝是要给奥匈帝国发去唁电,在昨日,帝国外务部和首相的唁电已经发出去了,如今加上军委会的唁电,规格不可谓不高,足以表达帝国关注之情,军委会所发唁电更会令一些国家畏惧,一些国家振奋。dykanshu.至于大皇帝的唁电,若不是一国之主,只怕是很难收到了。

  嘴里说着话,叶昭拿起了总理府转的外务部的折子,是昨日外务部副部长张荫桓与奥匈帝国公使艾德的会谈纪要,艾德已经接到国内急电,全权协调与中国之间对居拉伯爵遇刺身亡一事之立场,同时间奥匈帝国政府、议会都在召开紧急会议讨论应对措施。

  “皇上,费副部长到了。”宝珠匆匆进来禀告。

  叶昭微微点头:“宣他进来。”

  工夫不大,暖阁外脚步声响,走进来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官员,面相清秀,举止颇为温雅,正是帝国外务部第二副部长费贺炜,帝国元年进士,如今已然是帝国外交界颇有分量的标志性人物,多年在海外任职,在欧洲国家享有盛名。

  “怎样,永安公主的骑术没生疏吧?”叶昭笑着坐直了身子。

  旁侧有内卫搬来纱布软圆墩,费贺炜见礼后躬身道:“公主殿下的骑术可比微臣精湛许多,臣真是贻笑大方,倒令威廉王子和公主殿下见笑了。”见叶昭示意,才挨着半边屁股坐了。

  费贺炜与威廉、永安刚刚自圆明园的皇家猎场狩猎归来,实则他自然是与威廉王子讨论居拉伯爵遇刺一事。

  德国皇室与俄国皇室一向有联姻的习俗,一直以来两国关系都尚算友好,中国与俄国交战之时是中德关系最冷淡的时期,不过莎娃爷爷一脉在德国有一定的影响力,加之俾斯麦追求地区强权,最后还是保持了一定倾向的中立,而如今俄国皇室被推翻,德国与俄国的渊源已经不在,倒是乌拉尔公国与彼得斯科公国贵族当政,与德国皇室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对于西俄,德国人应该不会再抱有什么同情态度,从与奥匈帝国中主导民族奥地利人同样是日耳曼人的同族同种的渊源来说,德国人的倾向已经不言而喻,更莫说三国刚刚签订《北京协定》,俄国人的行为莫过于给了三国一记响亮的耳光。

  “威廉王子与国内通电,德皇与俾斯麦首相都认为,我们三国应该对这次卑劣的刺杀行为采取同一立场。”费贺炜自然知道大皇帝召他来不是闲聊家事,是以很快就转入正题。

  叶昭微微颔首,对这点他早已预见,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阿富汗战事令英国人大为恼火,初期的缄默之后,驻北京公使已经向帝国政府提出抗议,认为帝国在阿富汗的战争会影响印度西北部的和平与安宁,要求帝国立即撤军,由中、英、阿富汗三方谈判和平解决争端。

  同时在德国,英国人已经通过威廉母亲的关系游说德国人放弃全力发展海军的计划,威廉的母亲是英国维多利亚女王的长公主,此时花大力气来维系两国之间不要走向对抗,倒也不能小觑她的能量,虽然从长远的地缘政治来说,两国间战争几乎不可避免,除非德国人放弃要求“阳光下的土地”,放弃对欧洲大陆霸主的追求。但在短时间内,两国关系自也是分分合合冷冷暖暖的曲线。

  “陛下,我们会与英国开战么?”费贺炜犹豫了半晌,问出这么句话,委实是新生代官员,何况他署理外务,总希望心里有个谱。

  叶昭笑了笑,倒也没用天下大势变幻莫测那一套来搪塞他,微微颔首道:“早晚会有一战,只看何时到来罢了,也许三五年,也许三五十年,也许,就在眼前。子恒啊,这一战必定是决定国运之一战,我们逃不开啊!”

  费贺炜默默点头,沉默了一会儿道:“只恨臣一介书生,不能为陛下上阵杀敌!”

  叶昭笑着摆摆手道:“你就不必妄自菲薄了,若对外关系疏导得当,胜似十万雄兵。”

  费贺炜啪的站起,躬身道:“臣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此时,恰好从暖阁外走入一俏丽美妇,笔挺的深红色套裙勾勒出柔软腰肢和高耸酥胸的美妙曲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熟蜜桃的气息,令人禁不住心中荡漾,恨不得咬上一口。

  正是秦婉君,她已经被贬为答应,更被处以鞭刑,当然,特制的鞭子,抽上去不会皮开肉绽,但却也疼的跟骨头断了似的。除了鞭刑,秦婉君还被贬去洗衣房做宫女的活,昨日,贵妃娘娘也就是朱丝丝亲自去洗衣房调配,将她排入了伺候大皇帝茶水寝务等等的婉伺班,今日来养心殿当班。

  费贺炜告退后,叶昭又懒洋洋躺了下去,翻了会儿奏折,下意识的指了指盘里的西瓜,等了半晌,却不见有人去籽送上来,不由问道:“人呢?”转头看去,方见到秦贵人正笨拙的拿着银针除西瓜籽,玉手的红指甲都掐入瓜瓤里去了,鲜红的西瓜汁顺着娇嫩手指淌下,亮丽画面颇为撩人心肺。

  叶昭皱眉道:“干甚么呢?还怎么吃?”说完才从如海的奏折中醒过味来,啊,这是被贬的秦答应,自己不是叫她去洗衣房思过么?怎么来东暖阁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意外收获

  见秦贵人横眉冷对自己,叶昭摆摆手,道:“下去吧。”知道秦贵人定然觉得自己故意为难她,只是她怎么想,也就由她去。

  秦贵人受鞭刑,叶昭虽觉得过,但没有阻止,实际上帝国律法中,同样在惩罚某些犯罪行为的刑罚上有鞭刑一项,叶昭并不认为对犯人实行一定的体罚就是野蛮的表现,那是西方思想的舶来品,其实肉体受创和监禁自由,本质上都是对犯人的惩罚,帝国人口众多,又是刚刚进入文明社会,自有自己的刑罚延续过程,而且对某些犯人,或许身体上直接的痛楚更能惩戒他,当然,鞭刑是法庭审判后的刑罚,审讯期间的犯人则必然享有公民权利。

  听闻秦贵人受鞭刑时被打的哭了个惊天动地,但将养没几日,就咬牙去了洗衣房,真不知道说她硬朗还是糊涂,但想来越发恨自己是一定的。

  看着秦贵人俏丽背影,叶昭摇了摇头,此时宝珠又匆匆进来禀告,宝帅到了。

  赵三宝现今为军委会第二副帅,也是军方第一号人物,因为与叶昭亲密的关系,叶昭身边的近侍也就都亲切的称他为“宝帅”或“宝帅爷”。

  赵三宝年纪不大,刚刚五十出头,但两鬓已经花白,他可算是活到老学到老了,家里书房关于东西方战术思想的书籍有几百本,他几乎全部看过,更参加了帝国大学某些课程的函授班,与当年统军在西川厮杀的三宝爷比起来,早已非昔日吴下阿蒙。

  赵三宝来了后,叶昭就挥手令严复等文吏退下,伸手接过赵三宝呈上的一叠文函翻看。

  文函里,是帝国这些年海军购入舰船清单以及详细性能,这几年,帝国海军军费大幅增长,今年海军军费预算为四亿三千万元,同年英国海军军费为一千六百万英镑,两者已经相差无几,而这都是两国经议院批准的公开数字,实际上,帝国对海军尚有特别补助款项未计算在内。

  文函中同样列明了中国与英国海军实力对比。

  迄今为止,英国海军合装装甲舰和非装甲舰359艘总吨位共107万吨,帝国海军合装甲舰和非装甲舰413艘总吨位共86万余吨,因为帝国海岸线漫长,所以吨位比较小的近海海监船更多一些。

  新打造之舰船,自1870年至今10年间,英国建造战舰17艘,巡洋舰65艘,炮艇28艘,驱逐舰76艘,鱼雷舰10艘。

  帝国这十年间的后五年战舰增长总吨位处于爆发期,总体上十年海军总吨位增长速度略高于英国人,而且后劲十足,大批订单涌向了各大船厂。

  这十年间,英国海军的总吨位始终大于或相当于欧洲任何两国家甚至三国海军吨位之和,只是这一优势现今受到了来自东方的严峻挑战。

  这一时期,世界海军的许多新技术如铁甲防护、鱼雷、驱逐舰等都不是英国的首创,但英国海军却能积极加以吸收并很快使之达到实用化的水平而形成战斗力,当然,对于未来的高精尖来说,这些都是海军基础性技术,一国出现,便很容易被别国借鉴发展,不止海军如此,陆军步枪技术等等,往往其它国家发明后,仿制品便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甚至青出于蓝。

  叶昭翻看着文函,微微点头,虽然帝国海军总吨位不及英国人,但如现在开战,决定战局的定然是这十年来的新式战舰,单论这类舰船质量,或许英国人还略输一线。

  而且,叶昭放下手头文函,问道:“镇海号怎样了?”

  老镇海号早已经退役成为海军学堂的初级教练舰,本月月初刚刚竣工的新镇海号是帝国最新型的战舰,也是第一种设计时就安装有完整无线电系统的战舰,这也就很好的解决了舰队同指挥机构的联络问题,使得海军高层能在万里之外进行指挥和调遣。

  无线电在舰队的应用,几乎对海战有着划时代的意义,赵三宝也深知这一点,现今帝国巡洋舰级别以上舰船,能安装无线电系统的,技术改造早已完毕。

  “还在试航测试中。”赵三宝对镇海号也极为期待。

  叶昭微微颔首,想了想道:“阿富汗要速战速决,谨防英国人。”

  “是。”赵三宝垂手领命。

  ……

  泥泞的小路,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黄沙土丘,若不是昨日刚刚降过雨,只怕风一起,漫天沙尘就滚滚而至。

  吕德忠和他的队伍共三十余人,穿行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

  吕德忠是张勋的部下,而张勋部则在中阿之战爆发后编入了皇家陆军葱岭边防第三师,第三师进入阿富汗境内后主要的任务便是维持大城市稳定、肃清敌酋、保护补给线畅通、帮助阿富汗国王重建地方政权和治安部队。

  张勋部驻扎在巴格兰,其实阿富汗国除了喀布尔和坎大哈,其余的所谓大城市有十几座,多不过几万人口,巴格兰,只有万余人,比之中原三流城镇还颇有不及。

  现今帝国军队已经将坎大哈北部的“大城市”全部占领,每座城镇驻留少量兵力,如巴格兰,就驻扎了张勋的步兵营。

  吕德忠则是张勋部侦察哨第二排的把总,他今年二十出头,刚刚从帝国兰州军事学校毕业,现今帝国各类军事院校数十座,初等军校的毕业生已经只能担任一排官长,与帝国刚刚立国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半个时辰前张勋接到阿富汗人密报,说是在巴格兰南部的村落藏匿有英国人,是巴格兰战役后逃出的落网之鱼,据说官职还不小,阿富汗伊斯兰国民军的军事顾问。

  张勋听了马上觉得奇货可居,派出他精干的侦察连搜捕拿人,据阿富汗线人也就是巴格兰南部地区一个部落酋长、现今阿富汗王国巴格兰省副省长阿卜杜勒讲,这个英国人正向南流窜,藏匿的地点不定,吕德忠等便分头行事,以排为单位搜索英国人可能藏匿的村庄。

  吕德忠知道此次行动的意义,一直以来都知道英国人可能在帮助政变者训练阿富汗伊斯兰军,但却从没听说英国人军事顾问直接参与了中阿战争,若能抓到这个英国人,将会令帝国同英国的外交交锋中占尽优势。

  “排长,有阿富汗人,自称是巴格兰副省长阿布甚么的……”翻过前面黄沙丘跑回来的侦察兵小毛气喘吁吁的,说完就笑,说:“可哪看着像个省长呢?那个阿富汗大胡子通译员却非说是,可不是骗咱吧?”

  吕德忠瞪了小毛一眼,说道:“放尊重些!人家听不懂咱的话,可看得出咱的轻视,你快去,请他来……”顿了下,道:“还是我过去吧。”他见过这位阿卜杜勒先生,也知道阿富汗的省长所辖资源还不如中原的县长呢,更别说只是部落酋长当个挂名副省长了,何况这位酋长本地的衣着习俗若以中原人看来,自是觉得他穿得破破烂烂衣不蔽体。

  小毛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跟在吕德忠身后走,挠着脑袋,可实在觉得番邦的省长也太寒碜了一些。

  烈日当空,晒得黄沙好似能看见雾腾腾的水汽,闷热无比。

  在一座黄沙土丘旁的枯木下,穿着阿拉伯袍和系腿长裤的阿卜杜勒以及他的几名随从正眺望着吕德忠来的方向,旁边是吕德忠带的通译,此外还有一名吕德忠手下的侦察兵,虽然没把枪口对准这些阿富汗人,可也警惕的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见到吕德忠的身影,阿卜杜勒快步迎上来,亲热的同吕德忠握手,显然学习了中原礼节,他更笑着说了几句话,通译翻译:“吕长官,阿拉的祝福,见到您很高兴。”

  吕德忠笑道:“阿布副省长,我也很高兴见到您,您一直是我们中国人的朋友,请宽恕我部下的无理,您知道的,叛军经常化装成平民对我们发起袭击,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误会。”以张勋为首,都是称呼阿卜杜勒为阿布省长,至于通译怎么翻译,那就不知道了,反正看样子阿卜杜勒很喜欢中国人对他的新称呼。

  “我有个好消息告诉吕长官,在莫继提村,我的人抓到了那个英国佬。”阿卜杜勒愉快的笑着,他与支持政变的叛军部落一直不睦,而且很早就同葱岭的中国人有联系,现在中国人来了,国王复辟,他的部落也定可趁机发展壮大,前提就是他要专心为中国人做事,博得中国人的好感。

  阿卜杜勒又道:“他们就在山的那一边。”伸手指了指南边一座好似瓶子般的山丘,道:“我这就叫人通知他们,把人带来。”

  吕德忠微微点头,道:“真是辛苦阿布省长了,请您也跟我去巴格兰,游击大人也常说十分想念您。”

  阿卜杜勒听通译翻了,脸上笑容更盛,手抚胸前微微躬身。

  阿卜杜勒的人走后,吕德忠的侦察排在附近各个黄土丘后或坐或卧,又有侦察兵去前方接应,看似随意,其实也做好了战斗准备,这位阿布省长虽说是阿富汗友人,但人心隔肚皮,谁说不会变生肘腋?总要做好应付突发状况的准备。

  吕德忠看了怀表,一小时十四分钟后,前方影影绰绰的来了一帮人,侦察兵早就回来送信,确实有一个蓝眼睛的白人被绑了过来。

  这伙人走近后,有侦察兵迎上去,从阿富汗人手中把那鹰钩鼻的中年欧洲人接过,推搡到了吕德忠面前。

  “你是阿富汗叛军的军事顾问?叫什么名字?”吕德忠打量着面前桀骜的白人,突然用英语问,在军校时必须修习一门外语,以英语、德语和法语为主,吕德忠选的是英语,虽然结结巴巴的语调很是奇怪,但显然,对方听懂了。

  桀骜的白人本来在打量这些中国人,听到吕德忠问话,他诧异道:“你们是中国人?”从面相上,他还是能分辨出中国人和阿富汗人的不同。

  吕德忠微微点头,道:”是。”做了个手势,便有士兵为这白人松绑。

  白人此刻脸上的傲慢渐渐消失不见,揉着发麻的胳膊,道:“你们果然是中国人,是中国士兵。”说到这儿脸上抽搐了一下,那个大雨夜,中国军队排山倒海般的攻势是那么的可怕,此起彼伏的冲锋喇叭声几乎震聋了他的耳朵,摧毁了他的精神。事后回想,如果面对中国陆军的不是阿富汗人,换做自己服役的英国正规军,那个令欧洲战栗的红衣兵团,能不能抵挡住中国人那一波波好像永不停息的冲锋?

  他想不出答案,或者说,也不想知道答案,他只知道,中国陆军是他一生中遇到的最可怕的敌人。

  在这样的军队面前,他又哪里还能傲慢起来,对吕德忠伸出手,道:“布朗,特瑞?布朗。”

  吕德忠和他握握手,道:“中国皇家陆军,吕德忠。”

  布朗看了眼吕德忠草绿军装肩章上闪亮的军衔,他这些年担任阿富汗伊斯兰国民军总顾问,对中国军队自然有一定的了解,面前的中国军官,军衔为军官中最低的协军校,应该是中国陆军建制中的排长亦或副排长。

  “校官先生,请问您会怎么处置我?”布朗现在倒是定了心,落在中国人手里,最起码不会处决他和虐待他。

  吕德忠笑了笑道:“布朗先生,你应该是阿富汗叛军的顾问,具体是什么职务我就不问了,问了你也不会讲,至于如何处置你,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但按照帝国法律和战事法例以及签订的相关国际公约、东南公约,你自然会获得公正的对待。”

  布朗犹豫了一下,反正早晚也瞒不住,说道:“我是阿富汗伊斯兰国民军总顾问。”他的心又悬了起来,虽然被中国人俘虏不会遭到虐待,但这个与大英分庭抗礼的国家,如果判处自己长期监禁,只怕帝国政府和自己的好友谁也帮不上自己。

  他心里深深叹口气,看着身侧的中国士兵,又盯向那些可恶卑劣的土著们,想想也怨不得他们,英国远在万里之外,而近邻又是这般强大无匹,站在哪一边已经不言而喻。

  第一百七十八章交涉有用吗?

  巴格兰城位于昆都士河畔,曾经是古时贵霜帝国的夏都,人口在万人上下,现今古时遗迹已经不见,整个城市是由散落在昆都士河畔以及兴都库什山山谷中的各种窑洞、木板房、阿拉伯风格的长方形土房组成,居民各个骨瘦如柴面有菜色,乍一看上去就好像骷髅一般,贫困的生活一览无遗。

  虽然东方帝国在中亚和西亚影响日深,越来越多的华商涌入中西亚地区淘金,但却鲜有人对阿富汗这个贫穷的国度投以关注,不过因为巴格兰毗邻帝国葱岭地区,所以偶也有商人来这里贸易,巴格兰也拥有阿富汗唯一一家华商开设的工厂,一个小小的织布厂,阿富汗政变后工厂主逃回了国内,工厂被阿富汗新政府没收,战乱起,工厂的设备也被当地巴格兰市民趁机哄抢,中国军队占领巴格兰城后,工厂已经只剩下了几间简陋的厂房,甚至窗户和门的木框也被人扒走了。

  前两天,工厂的工厂主焦老板回了巴格兰,见状大发雷霆,发誓要惩戒这些卑鄙的小偷,遂带着他以前雇佣的阿富汗工人挨家挨户去搜,新组建的阿富汗巴格兰省政府招募的治安军警根本不敢管他,后他被张勋部士兵制止。

  这两天,焦老板便去军部磨牙,见到军官就老总老总的套近乎,满腔委屈的诉说他损失多少财产,请求各个老总为他做主。

  军部值班军官被他烦的不行,而等吕德忠回到巴格兰后,张勋张游击点名要他来处理此事,张勋部有几名军校毕业生,以今年刚刚毕业的吕德忠口才最好,看来张勋也早就注意到他了。

  军部现今也不过是临时砌垒土墙圈起的大院,平素驻扎一个警戒排,连级干部轮流值班,张勋则大多数时间呆在城郊军营,偶尔来军部转转。

  当坐在冷冷清清的窑洞接待室中见到吕德忠进来,焦老板赶紧站起身,拉着吕德忠的手,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老总啊,您可得给我做主啊,我这一辈子的积蓄就这么没了,您都是我的亲人,我不找咱国内的亲人我找谁啊我?”

  吕德忠心中就有些无奈,其实焦老板的纺织厂的几台机器不过是国内最早兴起小作坊时所用的手动纺纱机,而且他用的是国内淘汰的旧机器,根本不值几个钱。

  可是话又说回来,国内真正的有钱人又哪里会来阿富汗开工厂?焦老板以前也不过是国内小作坊的管事,虽说衣食无忧,可又不甘心就这么过一辈子,所以举家借债购入了几台淘汰的机器来阿富汗办厂,结果闹了个血本无归,也实在惨了些。

  “来,您先坐下,喝口水。”吕德忠将焦老板按在木头凳子上,又用茶缸子倒了杯水送到焦老板手里,焦老板惶恐的一个劲儿站起来,都被吕德忠按坐下去。

  吕德忠在对面坐下,琢磨了下道:“焦老板,您知道的,阿富汗国王的告国民书里,已经答应了不论过去他的臣民站在什么立场,都一律既往不咎,如果咱去算旧账,可不言而无信吗?咱这友邦还当不当了?”伸手阻住焦老板话头,道:“您先别说,听我说,当然,您的损失也不能就这么白白算了,这样吧,我给上峰打个报告,等过段时间稳定下来,阿富汗人总会有个对咱华商的赔偿问题,到时候应该会对您有个说法。”

  焦老板苦了脸,说道:“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啊?长官,那我这段时间总不能喝西北风吧?”说着话眼珠一转,向吕德忠身前靠了靠,神秘兮兮的道:“我的工人可是跟我说了,他们知道谁偷了我的机器,还有本地的一家富户,他家有几百头羊,长官,要不您也甭管了,我自己去办,还不信了,就治不住这些蛮子?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不是?”

  吕德忠皱眉道:“你可别胡来!”什么工人告密?若是富户,谁会偷他的机器?这定是想敲诈勒索呢,要说在这巴格兰,现今还真没人敢惹他,偏生这位焦老板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委实令人头疼。

  就在这时,听到响亮的“报告”声,卫兵报告,莫赫布省长到了,求见吕把总和焦老板。

  莫赫布省长同样是本地部落的酋长,满脸的大胡子,进来后就亲热的同焦老板称兄道弟,看来焦老板也早去找过他。

  寒暄之后,莫赫布笑着对吕德忠道:“校官先生,我是专程来见焦老板的,经过我们管理委员会商议,决定先从省政府办公经费中挪用一部分款项补偿焦老板,我们普什图人是好客之邦,绝对不会亏待我们的朋友。”

  听通译翻译过,焦老板喜道:“那感情好,莫省长,还是您够朋友,我忘不了您今天帮兄弟这一把……”其实本来还想说以后有事兄弟一定帮忙之类的话,但见吕德忠在场,可不敢乱扯了,毕竟在这巴格兰现今他是唯一一个华商,阿富汗人就是这位新省长也对他极为尊敬,可他自己清楚自己在国内是什么货色,当着吕老总的面,还是别扯了。

  吕德忠见状只能摇头,听说这位焦老板在巴格兰还娶了两位美丽的妻子,在国内,他可是老光棍一个,国家兴盛,实在也是鸡犬升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