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避免流血,为我们的家庭保全更多骨肉的时候……”
“阿巴斯人对我们是在太慷慨了”
浑身浴血的德米赫步兵首领,忍不住对前来传达劝降之意的同胞哈哈大笑,环视着周围还活着的面孔,这些都是他的亲友宗族姻亲同乡的青壮年,乃至从阿拔斯军队中远方来投奔的同族。dasuanwang.
“我们该怎么回报呢……”
顿时数名粗壮的德米赫人怪叫着冲上来,扳着四肢这名代表高抬起来,然后重重的丢在河水里,
“王上,能与您一起战斗到最后,是我们的荣耀……”
望着阿拔斯信使的求饶声,随着灌饱的河水而消失,德米赫步兵首领,在心中默念道。
“感谢你赐予我们和亲眷,在泰伯里的平原上的新家园……”
“那些人说,是那位王孙重新赋予了他们重生的机遇和武功的荣勋,就让祖先的遗憾和耻辱,在他们这里画上一个休止符吧……”
来人传达完最后的回复。
“那就赐予他们战死的荣耀吧……”
听到这里,麦海迪有些动容的挥挥手。
“将弩炮架上渡船,给予他们痛击……”
剩下的,就看那些赛里斯人怎么对应和抉择了,或者说这只波斯复国军,在赛里斯人方略里的重要程度,南方还是北方,这是一个用无数献血凝结的命题。
……
夏季来自沙漠里的热风越过河流,变成了晨夕-湿润的水汽和露珠。
十匹骆驼拉动的硕大车轿,碾过河流两岸的灰白沙土,露出里面富含腐殖质的深色泥土,虽然来自沙漠的风中,不听吹来的风沙,很快会覆盖表层,但是每年泛滥的大河,经过那些密布蜿蜒的水利设施重新驯服后,富含营养的泥浆,很快就会让这些土地变得丰饶起来。
这里就是美索不达米亚,天赐的富饶之土,伊斯兰世界的四大粮仓之一,在失去了西方的埃及和东方索格狄亚那,叙利亚的姑塔园林又被打成一片焦土之后,这里也是阿拔斯王朝硕果仅存的最后一片农业大平原。
在这片广大地区内,被蜿蜒奔流的两河及其支系,从北向南倾斜的地势,分割成巴格达以北,地势略高,丘陵起伏的上美索不达米亚,也叫亚述地区;巴格达以南,地低多湖沼的河间之地,被称为下美索不达米亚,也叫巴比伦尼亚;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在南部汇合成为阿拉伯河及其三角洲的冲积平原,所谓的依兰之地……
如今的上美索不达米亚,因为拜占庭人入侵所遭受的创伤还没恢复过来,波斯湾沿岸的依兰平原,也变成了赞吉黑奴暴乱者和赛里斯人的战场,就连最后的巴比伦尼亚,也有大片的土地陷入战火的蹂躏当中。
因此带来最直观的后果是,当来自西方的军队,越过那些四周田野和庄园里空空荡荡,仅存老人和妇孺为主的村镇和城邑,甚至找不到足够的人来迎接和围观。
沉默而肃杀的蜿蜒军队中,身穿银白色的连身密环锁子甲,外罩黑色的半身鳞甲和黑色大氅,连头盔护颊和脸部都笼罩在铁纱网中的呼罗珊禁卫军们,按照重装骑兵,弓骑兵,重步兵,辅助长矛步兵,披甲弓箭手的序列,依次排开伴随着数以万计的骆驼和大车,
在行军的间隙,他们大多数人,偶尔会将目光
敬仰而敬畏的投向黑色蔓布和流苏垂挂下的大型驼轿顶上,插着那件金色的新月大符,这个国家最伟大的统治者和征服王,意为胜利之主的曼苏尔大君,就呆在其中。
所有穆斯林和非穆斯林臣民的精神支柱和神祗一般的偶像,就是这位雄才大略的大君,无数次在这个新生国家最危急的关头,振奋鼓舞着士气和人心,带领着这个国家最精锐的勇士,四处征战一次次击败那些强势无比或是来势汹汹的外敌和叛党。
这些追随者们也相信,这一次也绝不会例外的。
但是作为他们的曼苏尔本人,却毫不掩饰自己的困惑和倦态,作为阿拔斯王朝的二代哈里发和建国事业的奠基人,出身古莱氏族分支之一的阿拉比亚大姓哈希姆家族的他,有一副波斯化的外表,卷曲的胡子和富有菱角的额线,都是他具有波斯血统的母系,所留下的特征。
作为征战了一生,47岁才熬到哈里发位置上的他,并不缺乏军略和武功上的资历,并且毫不吝啬用战场之外的手段获取胜利,他所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分化潜在的敌人和对手们,然后联合和利用其中一部分力量打到另一部分,然后在扶持失败者对胜利者进行反扑,最后当他们数败俱伤精疲力竭之后,索要面对的是,来自已经掌握大势的曼苏尔,以绝对优势手段的清算和镇压。
阿拔斯王朝所收买和扶持的间谍和探子、外围眼线,以及亲附人士,甚至在可萨、拜占庭澄异教徒的宫廷中,也有所存在,但是这次他所面对的敌人,让他终于有了一种脱出控制的无力感,以至于他必须决定亲自来指挥这场战争,以更好的掌握战场局势和督导那些身心具疲的将士。
短短的数年内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就足以让这位以精力充沛和勤政诸城的大君,有些身心憔悴,苍老毕现了,特别是在那位赖为肱骨的首席大臣也倒下之后,他似乎老的特别快。
战争中暴露出来的问题和隐患十分明显,阿拔斯王朝统治这个国家的历史还是太短了,没有足够的时间形成相应的底蕴,融合和吸收各民族和阶层的人才,而作为建立王朝过程中的众多功勋之士和富有经验的老一辈人,都已经凋零的七七八八,作为正统穆斯林族群的新一代,还没能完全成长起来。
所以他必须花费更多的精力和时间去领导这个国家,但是另一方面来说,他同样最缺少的也是时间,在这只因为四方的战火而集结起来的庞大军队,因为财政的枯竭和海量给养的崩溃之前,攫取一个像样胜利的机会。他有生之年未必能够确保传下一个完整版图的国家,但是却可以留在子孙一个相对巩固的政权。在此之前宫廷里和地方上,那些潜在的异己分子和有野心的人,战场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他想了想,忽然觉得忽略掉一个名字,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挥手叫黑皮肤的阿比西尼亚太监,再换上一盘有助于集中思考的印度盘香。
“至大无上……唯一之主,纯洁之光”
来自前队的欢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毕竟在前方的依兰大平原上,
来自阿勒颇,库法,哈希米业等重镇大邑的十数只野战兵团和地方兵团,来自南方沙漠和北方山地,数以万计波柏尔、贝贾部落的部族战士,阿拉比亚贵族和采邑主组成的地方部队,构成阿拔斯王朝最后一只大军。
翘首以盼的等待着哈里发的御驾亲临,带领他们走向最后的胜利。
【西北偏北】第七百七十章洗兵条支海上波(六)
“陛下,您在和一头九头蛇作战。”——皮洛士的使者在皮洛士取得胜利后去向罗马求和遭到元老院的拒绝,如此对他的国王说。
……
阿拉伯河中游,一场战地外围的遭遇战才刚刚落幕。
一堆被践踏和砍劈的稀烂的尸体旁,游击校尉第五季明,有些心疼的看着浑身蹭伤,口吐白沫的坐骑,这已经是第三匹了,这可是一匹来自吐火罗的大月氏都督府,具有天马血统的良驹。
相对陷入相持对抗的两军前沿阵营,更加惨烈的探哨战和绞杀战,却是在战场的边角地区频发着,对双方将士的体能和马力,都构成了极大的负担。
现在正是牲畜繁衍生息的夏天,好容易熬过冬天,又经历一整个春天的断断续续作战,无论是大食人还是唐军,战马牲口都已经相当羸弱。
因此稍稍使用不注意一些,那就是严重脱力的后果,这也意味着这匹战马已经废了,严重的筋肉和器脏的损伤,就算养好过来作为驮马也很勉强,要是平时还可以留下来配种,但是在战地中,
那只能就地杀掉,剥皮取肉风干做临时的偕行口粮。
他是当朝度支宰相第五岐的族弟,当然是关系比较远的那种,因此家门的余荫不足与支持他在仕途上的发展,因此作为某种政治交换和其他族人子弟一起成为了,第五岐昔日政治盟友部从中的一员,走上域外从军的路子。
还在他这条路线上发展的不错,虽然几次险死还生的经历,但总算走到了这里,成为了一名御戎副尉,实领一队(80——100)游击兵的军官。
专事负责游曳与大君后方和侧翼,伺机驱逐或是猎杀敌军的游骑、斥候,只是经过历次高强度的作战后,他麾下正儿八经的唐骑已经不足3、40人,余下的都是用藩骑来补足,而近期随着战斗规模升级,则连藩骑健儿都不够用了,改用骑马的附从步卒来搭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