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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
庄园里此起彼伏的呼喝声,兵械格击的空爆,响彻在空气中。159txt.
正中的台子上,一团枪影如卷雪,泼洒出风暴一般的轨迹,一身常服的南八,手抄一杆包头的铁稍,再次将持着各种没开锋的武器,齐声合力错身掩护着,逼上前来的少年亲事们,挑飞挑翻一片,背手抄枪昂然侧立。
那些少年被他手法精妙的挑飞出去,并没有受伤,却因为落地的巧劲给震酥了筋骨,趴在地上一时起不了身,却不喊不叫只是咬着牙,死死瞪着他。
显然经过了几次三番的生死边缘,他对枪术斗技的领悟由深了一层。
“越来越懂得配合了……可惜我一只手就能收拾你们”
说话间,如同后备长了眼睛一般,突然枪杆如蛇信吞吐,将一个背后偷偷袭过来的少年,扫飞出去。
“笨蛋,连偷袭都不知道均匀使力平稳吐息么……”
场院里满地各种器材和用具,就和军中的没有区别,所区别的只是使用他们的人,都是些稚气未脱的少年人。但督导他们的可都是货真价实的老兵,虽然都有这样那样的伤残,手中的教鞭敲打起来,却是有深仇大恨般一点都不见手软。
经常有人晕倒半途,被拖倒一边又医官检查无碍后,扔进水坑呛醒,挣扎的爬起来继续训练。
要高举着沉重圆木,蹲在泡满动物尸体沼泽淤泥里,一动不动的半个时辰,在乱坟岗深处挖一个坑,躺下去睡一夜觉之类,各种身心胆魄训练。
远远看着他们痛苦而充满活力的样子,让人不由心发感叹,
“年轻真好……”
我一边坐着喝着金州新送来的雪芽茶,一边听温哲说门下的琐事。
“李医总去了奉天县……据说那里传出疫情的苗头,请大人酌情派人协助控制”
“大概要多少人……”
“至少要一个标团罢……”
“从北苑的耕守义勇,调一个团过去罢……给他们备纸甲,短兵,多带大棒……再向京兆讨个名头”
“是……”
“万年县劫狱的那群强人找到没有……”
“尚捉拿中,有传闻他们躲进了西市,京兆府,希望得到我们的协助……”
“就卖这个人情给他好了……”
那位王京兆虽然立场暧昧,但是还算是个知道分寸和轻重的人,换了别人就好说了。
“要出动清风明月么……”
“没必要,他们已经够引人瞩目的了,察事厅、五坊小儿、诸苑使,厩监等都盯着呢,就让薛萍来做好了,先让城管联防,再令底下人发动市井眼线,检举纠报可疑人等,不妨赏格开的高一些……再给一个公门出身”
“对了,二月广州风灾,不知道海南情形如何……”
“甚好,虽然风灾国境带来的大雨涨水,让收成缺减了一季,但总体上却要比往年好的……”
“这又是为何……”
“因为那些倭人啊……”
原来,自从夷州和海南引进倭人苦力后,竟然大大提高了生产效率,因为他们很快就与当地罪徒流囚、新罗人、南海野人,岛生土人之类的劳工团体,展开工作竞争,他们需求少,肯卖力(不会比本土更艰难。)
在现有奖惩机制下,基本什么脏活累活辛苦活都肯抢着干,因此象鲇鱼效应一样带动了劳工中族群的竞争,在不同族类相互告密和监视的情况下,无论再怎么懒散的性格,也比不过进度落后就要饿肚子和鞭笞的威胁,再加每年奴工中总有表现最出色的头几位,都会被提拔为基层管理的监工或者工头,甚至获得配给新罗女子的奖励。很快引起这些倭人内部的竞争。
用当地的评价来说,对压迫他们的唐人足够服从,对地位比他们低的奴工则比唐人更凶狠,用他们来管理那些顽训不化的土人,几乎是事半功倍。
拐卖倭人的生意也很顺利,在当地官府的配合下,那些贱姓人踊跃相从,甚至还有不少平民混进来。只要唐船一登岸,就有整村整庄的人响应,颇有些后世“卖猪崽”的情形。
这种效应,在夷州又最为明显。
夷州与海南不同,海南有现成官府统治的基础,也有足够开化的岛夷,夷州的一切都是从无到有白手起家的,从一个避风港口临时据点,逐步向沿海大小块平原辐射开来,进而沿河而上,铺开村寨市镇的大小据点,所要面对的是当地土着的激烈抵抗和破坏,因此一直以来,实行的也是严格的多级军管体制。
除了最早开港筑城的州治外,按照来岛移民的早晚和成分,居住在沿海的主要是退伍军人和家眷组成,拥有官署祠堂寺庙等公共设施,大致与内地无异,也是最核心存在的集镇。然后是卫星一样,围绕他们的聚居点,由早期闽地流人所开拓的众多田庄种植园,然后才是河南、淮北招募来的饥民村落,以及混居在周围的驯熟土人,而分布夹杂其中的矿山工场建筑工地中,主要则是由从那些藩国掳骗过来的便宜劳力,如新罗人、倭人、南海人……
如此类推,越往内地,管制越严,越靠近沿海,开化度越高,体系内的地位也越靠前,最外围的,就是那些浙西之乱中,从翁山县陆续送来的俘虏和大量生土人奴隶组成的开垦团,采取半放任式管理,定期用产品来交换生活所需品和生产工具,其中只有拥有一技之长的匠人夫子之类,才允许进入早期移民的外围圈子。
至于新上岛的那些人也没有浪费,他们将被有限武装起来,向退入内山的土人,争夺新的生存空间。因此,这些倭人大量上岛后,相对提升的生产效率,反而比海南还要高的多。
“这是近期拟议发海南的人选,请大人评鉴……”
他又递了一份厚厚名册过来。
他最近过的也很滋润,朝廷中动静很大,那位致尊抱着病体,三天两头的往兴庆宫里问安,不免有些猜测,又一批流岭南的名单出来后,随之而来的还有众多家属的托请。这种人情事故,按照惯例就交给轻车熟路的内长史温哲去处理,他只要事后核定的名单,交给我就好了。
于是他这段时间颇有些的炙手可热,三天两头就有来头不小的人,在平康里最热门的行院,以同年旧友之类的渊源请他赏脸出局,陪衬的都是有品有职事官的头脸人物,据说还有人把陪过他的姐儿,赎买下来连同房子送到门下……
“晤……”
我翻开,每页上面有详细的籍贯、出身、来历,专长,背景,原因,何人托请,接受的理由,一个个具列说明下来。
“凝夫人临走前,请问那幅轴子,怎么处置……”
昨天早上,
来自岳州薛家送了一幅锦绣过来,足有二十七尺长,是一幅名为,《洞庭浩淼千拨图》的画绣。
自从寿宴风波后,无双薛府很快就在族人的争夺中四分五裂,这位薛大姐带着大部分绣娘和织工出走,而把大部分家当中的房产、店铺、田庄、钱票、金银细软,都留给老太君的族人们,只拿走了桑园、蚕房、织染坊的文契,以及一些库房仓料,另立门户。
我虽然没能,去成前身相传为三国时期东吴大将鲁肃的“阅军楼”的岳阳楼,但出于一些恶意趣味的心理,还是写了篇《岳阳楼记》送过去,也算是一偿心愿,反正当年范仲淹也从来没去过岳阳,却没想到,在当地引起了巨大的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