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霓裳闲舞月中歌
看还有些时候,我已经浅尝即饱,剔着牙齿,哼着曲儿,拎着紫雕食盒,精挑了几样,我决定到后廷瞧瞧去,走的不远就听风中飘送,有人清唱新词:
“正月金闺里,微风绣户间。lanlanguoji.晓魂怜别梦,春思逼啼颜。
绕砌梅堪折,当轩树未攀。岁华庭北上,何日度阳关。”
只见筑在小太液池旁的大亭间中彩衣婆娑,香风挟着女子们细柔的笑语吹散,不由心痒痒的旧习萌发了,很久没有趴过墙头了,竟有些期待。又紧走了几步。一跃落如树丛中。已近冬时,没有什么虫蚁,躲的还不算难受。潜行几步到一株纷梅下。
“庭华玉树不相饶。薄云衣、细柳腰。
一般妆样百般娇。
眉眼细、好如描。
东风摇草百花飘。
恨无计、上青条。
更起双歌郎且饮,郎未醉、有金貂”。
一曲罢落。银铃落脆的声音就嬉笑起来,透过几枝孤梅绽蕾。我尽力探起脑袋,却看不清明说话的人,只能撇掩在斑竹之后人影错约,偶露出的零星衣诀带角。
“谁与郎且饮,醉歌更舞,云容姐姐也思春了”只听一个尤带稚嫩的声音
只听得吃吃隐笑有声。
“璐璐儿真是怪丫头,这闺内腻事儿能对你说么?”另一声音似笑还休。
“黛黛,莫要乱嚼舌头”,光听这声音,就可以想出张云容如何欲脑还羞的情态,我那个小心肝霍霍的热啊。
“不然明个,禀娘娘把你配了出去”
“那也好啊,说不准又是个红叶流诗,寒衣藏钗的佳话”
(红叶流诗又称御沟流红叶,据说玄宗时,有宫人蹉叹年华,留诗红叶以慰,不想顺风落沟,为卢渥所检,甚为感怀,后时宫女大放,内使翰林诸院俊秀,择良选配,卢渥选中的人正是诗者,相见惊喜泣,遂称天成就的一段佳话,也有说是唐宣宗朝事。
寒衣藏钗,是早年北方大雪,玄宗皇帝有感前方将士苦劳,遂命宫内人为前方将士缝制寒衣,某位别院夫人,缝金钗一寒衣中,留诗为配,上题:“沙场征戍客,寒苦若为眠。战袍经手作,知落阿谁边?蓄意多添线,含情更着绵。今生已过也。结取后身缘。”后为前方一士卒所获,深为所感而禀上,对这桩涉嫌宫闱作风的案件,玄宗皇帝却难得没有龙颜大怒,而是看了诗颇为动容。自感宫人凄苦,将那小兵连拔数级,特使将出配之,并言:“我当与汝结今身缘。”后来那人因作战勇猛,功成名将,也成为一代佳话)
吃吃声再起“这妮子,还说人家,自各心动了吧。”
“说,看上谁了”
“难道是北门的小独孤学士”
“还是禁内班的韦侍御”
“韦侍御已经外放了,说不准回来又是功名累进了,你怕是指望不上了“
“那是殿值司卢子清吧。”
“人家可是河间名门之后,会看上你这傻丫头”
“若是可心的,做小也无妨吧”
“今次大朝,好些官家的年轻……都来进偈”另一个声音加入
“是啊好,多年轻俊秀啊”一个少女笑嘻嘻的拉长了声调“清罗儿……原来你也打上了主意了,嘻嘻”
听得我直念青春啊青春,却耐心听下去
……
惟恐不乱的声音嬉笑成一片,声音低了下来,显然嬉笑的有些累了。
“说真的”
“我这些出身,能蒙赐个好人家就是万幸了,还在乎什么大小”
“要是等年岁大了大放出宫,高门的未必看的咱,低户的咱又未必肯将就,那就更耽误了岁月了,多少从前姐妹,就是放不下这脸子,高不成的低不就,最后等不得了才匆匆找人适了,却多是后悔的”
柔柔的歌声随又飞扬起。场中开始聚了些,显然是大舞,虽然天气冷的多,但那些女班们似乎没有寒冷的自觉,一色短襦半壁金彩曳裙,高腰低胸的举首投足,让人不免有“口水和鼻血齐流,联想与yy工一色”的倾向。
宝床香重春眠觉。魫窗难晓。
新声丽色千人,歌後庭清妙。
青骢一骑来飞鸟。靓妆难好。
至今落日寒蟾,照台城秋草。
……
“恩,要说良配,眼前不就一位”
“那个,云容姐姐,那人怎样……”
”怎样“她显然突然为这个话题问的有些惊促。“他……”
我顿时格外竖起耳朵,只听的半响轻轻喘息,却没有言语。
“当然是良配了”另一个女子的声音插口道
“为什么?”
“人家无亲无故的,家里又没有亲族长上压着,底下也没有人拖累,家里就一小殿下,大事还不都依你操持……比起那些世家大妇把持的抬不起头的情形,怎得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