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命能安乐,清净最胜长,主视观如在,安泽众生备……”
“盛载。kuxingyy.圣哉……”
长安景教最大的圣堂——至善乐知堂中,烛火摇曳,灯色昏黄,各种香花烛供,堆满了神台。
无数逃来避难的信众,在司教人员的引导下,正在蹲伏在地上,胆战心惊的用《宣元至本经》、《志玄安乐经》齐声祷告,
另一些女子和孩童流着眼泪,则高唱《荣福经》、《赞美经》《叙听所述诗所诗》里的诗歌;老人们则用《大秦景教三威蒙度赞》《尊本经》里的敬语,最大力气的不停赞美着“一体三威的圣父阿罗诃、圣子弥施诃和圣灵之名。
圣堂的门后,已经摆上了历朝天子的五圣画像和神排,为了以防万一,强壮的信徒用弓箭和刀棍,把持了每一个门户和窗格,神情高度紧张的望着外部的火光。
“这是圣教的劫难,也是光明天主对我们的考验,为什么要坐观……”
圣堂的顶楼上,景教宣导长塞拉弗,也象困兽一般,在临时软禁的内室走来走去,失去以往的从容和镇定,喊叫出来。
“哪怕是最有限的支持啊……我们的姐妹在受难啊”
虽然本朝优容景教,但是普通百姓士民,对这些域外的西夷信仰,其实并不怎么感冒,为了传播福音教团上下,没少绞尽脑汁用了各种手段,他在那位大人门下效力,也有同样的问题,他虽然有许可,但那些塞利斯人太实现了,现实到多数情况下,只能效法本土教派的用赈济和法事之类的手段,来打开局面。
他也用了某些变通的法子,好容易从女营这些有过悲惨遭遇,又相对心灵空虚的可怜女人中,发展出好些虔诚的信徒和更多对福音产生兴趣的人。随着这些虔诚的女人嫁人后,她们在军队中或者官府中的丈夫,她们生下的儿女,也将随着母亲的信仰,而变成具有发展潜力的传播福音对象……
他忧急如焚的看着女营方向升腾其的火光,最后还是下了决定。
随后一名执事司教,慌慌张张的跑下楼来,对着正在主持安息大弥撒的长安景教总座,宣道大导师伊斯,耳语了一阵,对方皱起眉头。
“塞拉弗打晕了照看他的司教兄弟,跳楼跑了……”
“赶紧派人去他的祈祷团所在地把……希望能来得及”
另一名宗主持开声道
“他终于走上他所希望地道路么?”
“他已经被权势和恶念,蒙蔽了心灵么……”
“难道他不明白,在那些塞利斯权贵眼中,我们都是一体的啊……想让圣教的前途和基业,为他的理想殉葬么……”
……
南齐云,不是南山贼,正满身污垢的,从墙根附近某个下水道的地井中,吃力的爬出来,抹了抹脸上的油污,轻轻嘘了口气,嘟囔这
“老子再也不钻这个老鼠洞了……”
又费力的把肥大的肚子从狭窄的井道也撑出来,突然他耳朵一动,就听见急促的奔走声,不由猛然扑倒在居民倾倒在下水道变上的杂物堆中,用力的钻两下,洋洋洒洒的淹没了半个身体,就看见一群明火执仗的军人,气咻咻的从他身边奔驰过去。
由于他肥大的身躯,挂满了下水道里蹭来的污泥,这时,倒成了他最好的掩护。突然他低低惨叫一声,却一只同样躲在垃圾堆里觅食的野猫给了他狠狠一抓,还对着对这他的腿根不停咆哮着。南山贼脸色一变,从裤胯里掏出一把污泥,还有一直蠕动的小老鼠,天晓得这东西是什么时候钻进去的,只是被他的体形挤压的有进气没出气了。
在野猫继续扑上来之前,他以与身材不相称的敏捷和矫健,迅速消失在巷尾中。
随后,某处暗渠内,被无数武器顶着的南山贼高举起双手,从脖子上摘下一个小包,里面拆开却是几搓黑白相间的毛。
“不错,的确是早慢熊和小白狼的毛,是自己人……”
“我带来了城外的口信……”
带着他绕来绕去走了几个转角和岔道,底下暗渠才逐渐变得宽敞起来。
污水暗渠汇合的偌大空间内,被火把和马灯照的通明,人声鼎沸,往来不息,俨然一个地下指挥所,所有的物品,都似乎是用防水的油布包好,预先贮藏在这里的,各种火盆生的暖融融的,嗜好觉察不到潮气,连通风和烟道,都是事先预制好的。
自从龙武军光复长安后,作为城建的配套工程,不但在地面大兴土木,也在地下开膛破肚,修建了四通八达的底下管道,当然出于成本和维护的问题,主要集中在消费水平比较高的北城,由于事先预留的空间够大,因此也称为这些幸存这逃亡躲避,乃至组织起来发动反击的秘密路径。
如果没有详细的图样和向导,就算大多人马贸然闯进来也会迷路转上半天的。
聚集在这里的,却是大部分从六曹撤退出来的人员,还有一些随军的团体和组织,济济一堂。
他直接被引到一名正在发号施令的将领面前,却是号称在乱兵冲击内宅中,已经下落不明的韦韬,他满脸倦色,眼中全是血丝,虽然声音沙哑到极点,但说话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和果断。
这却要感谢平时的演练,当初按照预先准备的应急备案,在合府被不明来历的军人合围前,他已经在亲兵的掩护下,化装撤往最近的秘密据点,又根据解封的机要书指引,辗转到了这个联通多地的地下临时庇护所,和许多逃出来的人汇合。通过四通八达的管道,他也逐渐一点点取得地面上的情形。
百忙之中,偶尔闲暇下来,他也会想起,现在所在的这一切,难道也是在那位喜欢偷懒的上司意料中么,正是这个念头,支持这他铁腕压制了一个又一个坏消息,支持到现在。
“虞候队,梁府还没有联系上么……”
“没有,那里敌兵围的最多,倒是有好几股自发聚集起来的弟兄冲进去了,貌似里头还在战斗的情形……”
“我不要貌似,我要确认……总府大人不容有失……捉生队、敌刺营,胡陌营,还剩下多少人都给我派出去……”
“工程营,银台门附近的地道,还没挖通么……”
“因为当初城建暗渠的时候,宫城外围虽然没开工,却都做了动土的规划,挖起来倒不是问题,只是兄弟们冲出来的,人手器具都不足……所以还需些时间”
“那先集中人手,打通几个军舍区预留的暗道……我们需要集中更多的人手”
“又找到一百六十三人,都是学军,不过没有甲,全是短兵……需要重新武装”
一名见习虞候从某条管道钻出来。
“去甲字十一号领取……”
一口气处理完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事务,才缓口气道
“什么事……”
南山贼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油纸包的密文信件。
本来不用他亲自奔走这个差事的,可惜的是,派其他人那些散落各处的军头们,未必识数,也只有这位形象最让人深刻,交游最广阔的,勉为其难由他老大亲自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