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总是会来,仅仅是担忧并无用处,好在,如今对中国有着领土野心也能付出行动的只有日、英、俄三国,英国有法国跟德国扳手腕,最多只能在西藏跟云南闹点事,俄国也是、新疆跟外蒙、东北一战之后还有更佳的时机收回。yinyouhulian.反而是日本却要倍加小心。未卷入一战的它凭借着一战的东风大发战争财,到时候实力确实不减反升,麻烦……”
想到这里他的眉头都快郁结成一团了,这个时候欧洲列强都忙着在欧洲争霸,有些无暇东顾,但是,日本在华势力的扩张,是与它们自身利益相冲突的,只要运作得宜,一战之前还是能够借助列强制衡日本在华的过度扩张!原来历史上,日本虽然叫嚣若发生革命,就出兵东北,企图借机分割中国,但一经美英等国警告,便不敢明目张胆地动作,可见,日本此时的国力,还难与欧美列强抗衡,日本能够做的也不过是把水搅浑,以便它浑水摸鱼。
不过,李汉也深深的明白,倚赖外人的臂助终究并不可靠,英美等列强对中国也不是毫无野心,但是短期内,一个分裂的中国,的确无法独自面对日本的威胁,因此,借助外力也是迫不得已。
“日本,头痛。这么一个离中国这么近,实力又远在中国之上的邻居真是让人难受……不过现在实力不足,有些事情还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心中虽然愤怒,不过李汉很快就调整过来了,知道了现在军政府根本没有跟日本对上的实力,只能苦笑着强忍下怒气。
不过,他眼中寒气浓烈了几分道:“情报司是发现了什么吧?第三协跟第十二标的反应呢?”
“回先生,第三协有些异声,不过何帅只在日人第一次面见之时接见过,其后几次莫不是避而不见,据说已经惹得日人不快;至于第十二标,李秀昂部的反应就大得多了!听说这一次,他要自立川北军政府,要任川北镇守使之位,可惜宋韬反对,就被他借联系之名,送到了重庆去!”
“哼……”
他冷哼一声,“看来军政府迟迟未将第五协协统与他,他心中已经有些心思了!之前你来密报与我,说第十二标抓到了清将邹等,收获不菲。我几次发电询问有无邹之踪影,他都报称走失,看来早生不臣之心了!吩咐你之手下,巴州那边盯紧点,这个关键头,不宜出现什么事情。伯庸,你也吩咐下去,襄阳所有云集物资,没我的批示,不准再调往郧阳府!命令第十一标的张国荃,让他接管郧阳府,断了十二标的根基!”
“是!”
“至于何进……”
何进未尝没有上进之心,李汉心中明白,日人拜访他想必少不了一通蛊惑,他们最擅长这个了。何进若是一心只有军政府只有他这个大帅,直接第一次见面之时轰走便是,日后何须再见!中原鹿正肥……他突然想到了老袁的这句诗,说得可不正是现在这种情况。两人走得远了、军政府的影响力弱了,少不了有人心中动摇,想要在这个乱世创出一番事业来!
“头痛”,他揉了揉太阳穴,第三协不能大动,因为四川不适宜动荡,错过了这个机会,再想谋夺四川就困难了。不过他却也不是没有手段应付,他站起来走了几步,说道:“派人发电给第三协,告诉何进,若重庆日本租界有人闹事,只管解决了便是。告诉他,有军政府在后面给他撑腰!另外,告诉他,因为鄂西第二协换装,入川物资需要等待一段时间,叫他打下自贡之后便开始整顿地区,不需要再主动出击了!”
“是!”
他的副官赶忙记下来,暂时断一断第三协的物资,警告重庆一下无疑是最好的手段了。而且,李汉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若是何进真有了其他心思,估计等待重庆的不久之后就将是‘换完装’的第二协了!
听到有日人插手四川事务,李汉的好心情顿时去了不少,拿出了对策之后,他便挥手,示意两人没事就先离去吧。
陈天祥立刻便起身离去了,不过他的情报官却在离开之前给他看了一份令他心情好了不少的东西,一封来自京城的密码信,是全云南。
信上内容不多,只有一句简短的话,“已准备完毕,不日回!”
一步埋了许久的棋子,现在终于动了!
第四卷帝国东升第370章开口
潞王府内,朱常芳坐立不安的等待着传来消息,他此时倒是后悔将白燕放走,否则听她唱上几曲,肯定不会如此心焦,如果成功,正好夺了这个新晋的秦淮花魁红丸作为庆祝。
终于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一名五十余岁,身材有点苟娄的老者步了进来,此人正是潞王府的管家,比潞王大二十余岁,等于看着他长大,对其忠心耿耿,是朱常芳绝对信任之人,正是如此,朱常芳才派他出去探听情况。
一见到此人,朱常芳马上紧张的问道:“怎么样?”
老者摇了摇头,朱常芳的脸色马上垮了下来:“没成功。”
“王爷,此事本来就没有十足的把握,好在王爷也没有多少把柄,暂且等上数年,再寻机会就是。”
听到把柄两字,朱常芳一个机灵,连忙问道:“夏希言没有回来?”
老家回道:“回王爷,没有。”
说完这句,管家的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他自然知道那些剌客死伤多少或者被抓了多少都没有关系,若是夏希言被抓了,等待潞王府的就是灭顶之灾。
“快,派人出去寻找,若是找到了……”潞王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恨的神色,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是。”老者应了一句,连忙出去,等到管家的身影消失,潞王跌坐在椅子上,汗水从他额头上流出,以前被皇位蒙蔽了双眼,此时才感到后怕。
管家带出去的人自然是毫无所获,夏希言从中年人那里取了银子,知道潞王并非是一个好侍候的主,当然不会傻得回来,凭着潞王府的那点人,就是城门也看不住,又如何找得到人。
皇帝遇剌的消息以飞快的速度传播到各个大臣手中,许多人都惊愕不已,惊愕过后马上心急火燎的皇宫赶去,探听皇帝的情况,虽然据说只是损伤了数十名侍卫,皇帝本人毫无无损,不过,这个时候自然顾不得皇帝是否受伤,赶到皇宫去总没有错。
王福一回宫,求见皇帝的大臣便络绎不绝,看到皇帝无事,一些夸张的大臣忍不住号啕大哭,至于其中有多少真意,除了本人恐怕谁也说不清,王福也只得温言安抚。
好不容易将大臣打发走,两名贵妃又带着儿女过来,一见皇帝也是眼中含泪,王福又是一番安抚,倒是弄得被平时上朝时还要累。
尽管锦衣卫、兵马司、府衙三个衙门并没有关城门在城内大索,不过,大街上兵马司士卒和衙役的来来往往还是让整个京城的气氛紧张起来,锦衣卫的探子更是不放过一个可疑的行人,百姓和从外地赶过来的士子都在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当得知有人直剌皇帝时,不少人吓得目瞪口呆,回过神来后就对剌客破口大骂。
经历过崇祯十七年前那种天崩地裂的感觉后,对于现在安定的生活,大部分百姓都十分珍惜,眼下虽然大明看似稳如泰山,可是都是由皇帝带来的,有皇帝在,大明自然无忧,一旦皇帝有个闪失,皇子年幼,谁知能不能压住那么多的骄兵悍将和一些有野心的蕃王,说不定又要陷入战乱之中,听到既然有人行剌皇帝,自然义愤填膺,那些到京城赶考的士子对剌客骂得更凶,幸好皇帝没事,若是有事,他们今科就别想考了。
因此,虽然三部人员对于京城的搜查影响了不少人的生活,倒是没有多少人抱怨,不少人还十分热心的提供线索,将可疑人员向锦衣卫、兵马司、应天府的兵丁报告,在这样无孔不入的搜查下,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剌客就现了形,被锦衣卫发现住所,经过一番围捕第一批行剌的剌客除了当场格杀了十余人外,又有七人落网。
只是另一波剌客却象消失了一般,变得无影无踪,倒是不少小偷、江洋大盗、抢劫犯无所遁形被抓了起来,京城的治安一下子变得前所未有的好,几乎到了路不拾遗的地步。
往日阴森的锦衣卫大牢,此该被红红的火光照得亮堂堂的,整个牢房通道内,站满了兵卒,冯可宗、郭维经、任民育三人身穿官袍,并排坐在大牢中央,他们的前面是一名全身被鞭打的伤痕累累的中年人,中年人两旁,一个火盆里的炭火熊熊燃烧着,里面放着数块扁平的烙铁,烙铁已经烧得通红,仿佛随时会融化成汁一般。
除了这些,四周还布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凡是想得到的都能在这里找到,冯可宗首先拍了拍桌子,道:“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行剌皇上?”
那名中年人正是杨林所擒下来的那名俘虏,也是那天在酒楼与皇帝相碰的中年人,侍卫所擒的三名俘虏中,其余两人都挨了枪伤,半死不活,无法问话,后面抓到的七名剌客也是小虾米,他们只是被人花钱雇来的打手,甚至他们不知道要袭击的是皇帝,自然没有问话的价值。
只有眼前这名中年人全身完好无损,又是主要的头目,在暂时搜不到其余剌客的情况下,冯、郭、任三人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眼前之人身上,无奈这名中年人虽然一幅文弱的样子,只是骨头却不软,这数天,虽然锦衣卫不停的拷打,硬是不肯吐露半个字。冯、郭、任三人等得不烦,只好亲自过来提审。
中年人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之色,只是双唇还是紧闭,郭维经冷冷的道:“冯大人,看来这名贼人苦头还没有吃够,用刑吧。”
冯可宗身为锦衣卫掌堂,当然不会心慈,点了点头:“用刑。”
“是。”一名锦衣卫应了一声,从火盆中取出烙铁,脸上带着一丝狞笑,慢慢向中年人的胸膛逼近,在离中年人还要数寸的地方停了下来:“说吧,无论是多铁打的汉子,到了锦衣卫手中,最后无不屈服,锦衣卫十八道刑具中,火烙只是最初步的用刑,以后的刑会越来越痛苦,直接你崩溃为止,反正迟早要说,又何必多受痛苦。”
这名锦衣卫显然是一个用刑的高手,并不急于先烙上去,而是缓慢的逼近,让中年人充分感觉到烙铁的温度,再用话一步步诱导,事实上,犯人最大的恐惧往往是在用刑前,真正用上了刑,反倒会将恐惧消除大半,锦衣卫自然深知其中的道理。
眼看着烙铁离自己越来越近,上面的高温已经将让自己的皮肤灼热起来,中年人脸孔一阵扭曲,前几天他虽然挺了过去,只是因为锦衣卫暂时没有把心思放在他身上,听到眼前这名锦衣卫一个个给他报出各种刑具的名字,加上感受到烙铁就离身上不及一指,中年人的恐惧到了极点。
“快,快拿开,我说。”中年人大叫起来,脸上的汗珠如黄豆一样滚下。
“这就对了,虽然没种,可是总比受皮肉之苦要好。”那名锦衣卫笑了笑,将烙铁稍稍移开:“说吧,大人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行剌皇上?”
“我叫靳期昌,是山西靳家子弟,狗皇帝言而无信,明明许诺我们献了太原城就可以得到赫免,可是献城之后,却将我们八家抄了一个底朝天,男丁全判斩首,女的贬为官妓,我和与狗皇帝仇深似海,恨不得食其肉。”
“大胆,不得辱骂皇上,掌嘴。”冯可宗喝道。
“啪,啪。”这次旁边的锦衣卫没有丝毫迟疑,重重的两巴掌打在靳期昌脸上,靳期昌嘴角马上露出一丝血迹。
“这只是给你一个小教训,若是言语中再敢辱及皇上,免不了再受皮肉之苦,听你的口气,你是昔日满清八大皇商靳家的后人?”冯可宗道,与郭维经和任民育对望了一眼,闪过一丝喜色。
“不错,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靳家子弟,皇帝以为杀绝了我们八家的男丁,我们还是逃出了三人,另两人是黄家和梁家之人,不过,他们已经死了,这次八家真的绝根了。”靳期昌说到这里有一丝黯然,早知如此,不如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娶妻生子,将靳家传下去。
“你们八大皇商,丧尽天良,皇上剿灭你们一点也不冤,说罢,除了你们三人,其他人是什么身份,把你们这次策划的细节详细说出来。”
“也罢,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我虽然一心想要报仇,可是凭我们三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报仇,若不是一名中年文士模样的人找到我们,我们也不会来到京城……”靳期昌详细的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潞王与管家两人着实过了数天提心中吊胆的日子,甚至听到府外传来马蹄声和脚步声,潞王就会吓得全身发抖,数天过后,见到没有锦衣卫来拿人,潞王才放心了一些,这天,他刚想吩咐家丁备车,到秦淮河上转转,找个清倌人开苞避避秽气,一名家丁气喘息息的过来禀道:“不好了,王爷,外面来了好多人马,将我们的府第包围了。”
“啊。”潞王嘴里惨叫了一声,他一下子瘫到了椅子上。
第四卷黑幕下的南北议和第三百一十八章目标汉阳
时间进入了十一月末,天下局势当真是风起云涌一般精彩!
11月23日,清军以大炮猛攻汉阳兵工厂,驻守龟山的民军与清军对抗,同时在赫山、仙女山、锅底山民军都与清军展开了激烈的炮战。当日盘踞蔡甸的清军与自新沟渡河的三千清军汇合,力量大增,很快占领了马鞍山、米粮山。第二日,又占领了锅底山,清军主力兵锋直指民军主要阵地磨子山-扁担山-汤家山防线!同日夜,宜昌援军两千多人抵达武昌!
省外,商议了多日的江浙两府终于合兵一处,组建了江浙建军,将一心定都上海的上海都督陈其美排挤在外,议定出兵攻克南京!
24日,围绕民军主力阵线,清军、民军展开残酷的争夺战!至傍晚时分,磨子山民军阵地失守,失去磨子山民军守军配合之后,扁担山岌岌可危,随时可能陷入清军之手!下午五时,扁担山失守,民军随即组织敢死队夺回扁担山,但由于无后援,但由于约定好的湘军没能赶来支援,至晚九点得而复失!至午夜,花园山阵地失守,民军被迫退往十里铺。距离汉阳兵工厂已经没有多少距离了!夜,据民军器械处统计,仅民军各部所消耗之子弹就有四百多箱,几乎相当于之前一个多月所有战役总和的十分之一!
同一日,鄂中分军政府下令北线反击,第六协统制合第一混成协共计四千余人,集中四十五门山炮,向河南信阳清军展开强攻,清军一时不查一个照面损失近六百人,随后,王士珍亲赴前线指挥战事。信阳车站,原本已经完成整装,就要登上火车北上的两千四百清军被重新调回信阳防御鄂军北上!
同日晚,第四协约两千鄂军进入南阳,协助唐牺支部强攻张怀芝部残军。25日,经荆楚镇守使李汉调解,争议多日的唐、张、王、杨四人经协商,宣布成立河南豫汉军政府,张钟瑞任豫军军政府大都督,唐牺支任副都督兼军务部长,王任副都督兼西路军总司令、杨任副都督兼北路军总司令,共同抵御清军南下!
同一日,驻守新堤的鄂中军政府第九标北上,至沔阳县停驻不前,距离汉川却只有半日路程!与此同时,川东镇守使复电应城,已攻陷自贡,大军停止战事进行修整!
25日,荆楚镇守使李汉再调孙国安的河南混成协约一千六百人南下,至孝感休整,同日,往孝感运十一车皮物资!
同一日,京城袁世凯借禁卫军疏于训练,任命冯国璋为禁卫军督练总办,大肆安插自己心腹,架空统制良弼实权。
同一日,荆州驻军第二协十标士兵登船,当夜抵达汉川同提前一日连夜赶至汉川的第九标回合!与此同时,荆楚镇守使李汉秘密抵达孝感检阅孙国安的河南混成协,26日,段祺瑞下令清军各部对汉阳民军进入总攻之后,当夜,经一日浴血奋战,清军攻陷汤家山,扫除了十里铺前最后一处民军阵地,是役,援军王、甘部擅自退却,导致民军阵线崩溃。汉阳局势的不利令黎元洪心中十分不安,汤家山之败后,黎元洪派人请袁使用宴,遭婉拒!当夜,黎应军务部之求,恳请他这段时间来他一直忌惮不已的荆楚镇守使李汉发兵援助汉阳之危!
当夜,应城回电武昌,不日将分兵支援汉阳!
27日晨,李汉宣读大都督令,命河南混成协统制孙国安领兵出孝感直扑红安县,路上未受阻力轻松接管红安之后,兵锋直指黄陂县。下午三时,与清军一部交战,击伤数十清军士兵,其余狼狈逃往县城,下午四时攻占黄陂县城!于此同时,数十艘货船在几艘洋人武装商船的护送下,自汉川出发,目标直指即将失陷的汉阳!领头的一艘刚才重庆回来的货船船长室内,跟几个洋人正在闲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离开了武昌一个多月,如今又领军杀回来的——李汉!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他是以荆楚镇守使的名义前来支援,而且,借助着洋人几艘武装商船的掩护,他们却是要直指武昌三镇之中的汉阳!
能够说服奥匈帝国的博德曼中校,让他跟背后的势力协商,允许军政府再一次使用奥匈帝国的商船,秘密抵达汉阳,是他这几日来取得的一项重大外交胜利!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便不禁露出一抹笑意。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接触德国已经令效率明显要比德国慢上许多的奥匈帝国感觉到危险了。的确,尤其是在他已经占领了半个四川已经大半个湖北,势力初成的此时,眼看着他跟德国佬走得原来越亲近,终于令某些人感觉到威胁了!
这不,二十四日他只是派人请来一直待在应城的博德曼中校,跟他商量了一番。然后第二天便收到了准确的消息,并且还有几艘武装商船也从汉口赶来,这对他来说可是个好消息!
天色已经逐渐黑去了,江面上波浪也开始大了起来,不过李汉却没有一丝紧张。方才他跟船长询问了一番,已经得到肯定答复,最迟半个小时吗,货船就能抵达汉阳,他们还有时间!
在洋人商船的掩护下,浩浩荡荡的数十艘货船借着逐渐黑去的夜色,已经离战役接近尾声的汉阳越来越近了!
11月27日下午,清军攻陷十里铺,并相继占领梅子山、赫山,民军且战且退。受连续战败影响,不少编制成批退往武昌和鹦鹉洲,这其中,尤以援鄂军为主!
“轰!”
一声炮响,一枚重炮的炮弹飞到几里之外,击中一处目标,一股黑烟腾空而起,将那座漆黑的建筑遮蔽起来。
爆炸处附近不远就有一栋不小的建筑,正是汉阳城忠烈祠,里头供奉着数千个牌位,都是清朝尽忠王事而死的将士的神位,当年太平军攻打汉阳,一把火将原来的那座忠烈祠烧得干干净净,现在这座忠烈祠是同治年间重建的,里头的牌位也多半是湘军战死者的,至于最早的那些八旗将士的牌位,则早已随着太平军的那把火灰飞烟灭。
现在,那座建筑就是汉阳城外民军的最后一道防线了,以忠烈祠为基点,民军在汉阳城西门外构筑了一道防线,以密密麻麻的民居为抵挡组建了一道防线,再往后便是汉阳城了!
汉阳不比武昌,这里既有兵工厂也有钢铁厂,战略上来说,军政府宁可丢弃武昌都不能失陷了汉阳。不过军政府缺乏真正富有谋略之辈,自阳夏战争开始之后,武昌城中就聚集了数个完整的编制未投入战斗,这几千人马虽说不能立刻扭转一处占据,但是却完全可以令汉口、汉阳两镇抵挡的时间更长一段时日,到时候天下局势巨变,谁人能够料到,北方、南方,到时谁先撑不住呢!
民军不清楚汉阳的重要性,但是袁世凯却明白!甚至在二十六日段祺瑞掌握了汉阳战事上风之后致电京城,袁世凯特别下令,不计损失、越快拿下汉阳越好,因为掌握了汉阳铁厂跟兵工厂之后,南下清军的军火供应,就地就能解决部分,一旦清军的炮营补充了炮弹之后,民军根本没有抵抗之力!
根据审问的抓获民军俘虏,清军得知黄兴将民军的指挥部就设在忠烈祠,摧毁了它,城外还在抵御的民军就会真的群龙无首了,到时候,他们需要对付的就只剩下一座几乎不设防的汉阳城了!
败了!
民军总司令黄兴回到位于忠烈祠的指挥部时,面对败局已定的局势,短短数日的时间好似苍老了十几岁的他满是叹息。汉阳城的失陷在即,如今城外虽然还有数十队被击溃、散乱到各处抵抗的民军存在,但是成编制的民军主力,就只剩在他身边正在设防的不足两千多人跟跟龟山炮兵阵地上的几百人了。
对于自十六日来的民军接连失利,黄兴痛不欲生,方才传来十里铺等最后几处可守之处失陷时,他表现的无奈之中带着一抹愤怒,以至于蔡济民劝说他离开汉阳时,都被他果断拒绝了登船,并跟他说道:“战事一败至此,官兵无一人用命,眼见汉阳已失,我亦无面目见一般同志,惟有一死以谢同胞”。
这话确实是他的心里话!
自十月二十八日接任民军总司令之后,每战他必至一线指挥,几次司令部选址,都挑在距离战场最近的地方,可见他之认真。而且论起能力,自清末开始领导了数十次大小起义,跟清军交手无数次的他能力自是不凡。可就是这么一位人物,却在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指挥着民军在汉口、汉阳两镇迎战清军败多胜少,先失汉口、损兵折将,如今却又到了失去汉阳的时候了!
平心而论,他之战败虽不如他口中所言‘官兵无一人用命’,但是,下面的军官将领之中,的确或听从与军务部长孙武、或干脆就是黎元洪旧将以及清军降将、或者干脆就是外省援军,人多了、心思也就多了,想要将这些力量聚拢到一起。革命党出身的黄兴顾虑影响、恐惧影响到同盟会的形象,几次都失去了震慑群将的机会。最后导致他之军令,能够认真百分百实行的就只有少数几员将领,难怪几次大战都在关键时候掉了链子,原本应当赶到的援军未在指定时间内赶到指定的地点!
“先生,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忠烈祠外炮声不断,黄之麾下一军官大声劝说道。广西援军已经撤走了、汉川援军也都走得差不多了,如今城中宜昌两千多进来之兵还在拼命阻敌,眼看汉阳城失守在即,不走可就真没机会了!
“你们走吧……我留在这里!”
黄兴叹气,“眼看先生将要回国,我却将湖北的大好败尽,克强无颜再见先生、无颜面对天下万万同胞,莫要再提撤离之时,你们快些随船离去吧!”
左右再劝,依旧劝说不动他,眼看着炮声虽然因为清军炮弹的消耗而逐渐息去,枪声却愈发的密集起来,知道已经被击溃了的民军各部没有个主心骨根本无力抵挡清军进攻,忠烈祠中,几个胆小的参谋、军官已经遁去无踪了,剩下的几位都是真心追随黄兴的年轻革命党人,见他已抱死志不愿离去,他们干脆也不走了,直接给身上的枪装上子弹之后,就要坚持着战斗到最后!
战事越发激烈了,忠烈祠中安静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很快又被一阵脚步声给惊动了!
“克强……克强,你怎么如此倔强?若不是香圃派人过去通知我跟谭公,岂不让你于此丢了性命?”
来人乃是居正,看他身上还有些泥泞,裤腿之上明显湿了一块,显然船到码头还未停稳他便匆忙跳下传来,结果一不小心一脚踩空。十一月末的江水可不是一般的寒冷,这会的他已经冻得面上青紫,不过他却浑不在意,一路几乎小跑着在蔡济民的领路下,赶到了这忠烈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