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点头道:“好,你带两万弟兄去北面,王朝带两万人去东面,记住多带些草包,装泥填塞,连夜行动,明日一早便要开坝,这条泥坝子恐捱不过多久时间。dingdiankanshu.”
景泰和王朝领命,连夜去祖州北面和东面两处搜索,果然不出苏锦所料,流经东北两面的河流居然有七条之多,于是众士兵当即就地取土,在离城三四里地的地方堵塞河道,为水淹祖州做最后的准备。
是夜,祖州辽军守军看见城东城北两面火把点点,喧闹不休,以为是宋军在修筑围城工事,祖州城主耶律荣接报后大笑道:“让他们闹腾,我祖州屯粮数十万石,便是围个三五年他们也别想困死我们,儿郎们只需瞪大眼睛,别让他们趁夜偷袭上城便可,传我命令,东北面城墙增加守夜人手,每面城墙增挂三百风灯。”
次日一早,苏锦带着数十名亲卫来到祖州城外,在三百步外站定,马汉拿出一张铁臂强弓,搭上一只羽箭远远的瞄准,城头一名辽军小队长看到这种情形指着苏锦等人大笑,口中大加奚落:“宋猪!你们打算一辈子站在我床弩射程之外放冷箭么?老子不信你们的的箭能射三百步,别浪费功夫了,还是滚回宋国去吧,再耽搁的话,你们的汴梁就要被咱们大辽铁骑给占了。”
马汉吼道:“有种你站着别动。”
那辽军头目拍胸叫道:“爷爷眼都不带眨的。”
马汉叫道:“好,谁动谁是乌龟王八蛋。”
辽军头目哈哈笑道:“动了我便是你儿子好么?射不中你是我儿子。”
马汉大喝一声:“儿子,看爷爷的箭。”说罢弯弓如满月,手一松,箭支如一道流星窜出,弓弦反弹,发出嗡嗡的低沉之音。
苏锦直翻白眼,又叫别人儿子,又自称爷爷,这是什么辈分。
但见那只箭,飞过三百步的空旷地带,破空只奔城头那头目的胸口,那辽军头目本待再对骂几句,忽见对方射箭,只眨眼之间,那箭支便直奔自己而来,连曲线都没有,笔直的劲道十足。
小头目吓了一跳,忘了不能动的约定,身子猛地一侧,往旁边迅速动了半步,那箭支带着颤音擦胸而过,身后有人啊的一声大叫,身后一名站岗士兵无辜中箭,箭支穿入甲胄,扎进胸口三寸深,眼见是活不成了。
众辽兵倒吸一口冷气,好家伙,宋人邪了门了,一箭射程三百步,这是什么样的臂力和弓箭,若个个如此,这城还能守么?
马汉手臂酸麻,这张铁臂弓是他求梁适选了成州铁矿中炼制的上好精铁打造而成,所用的弓弦也是从夏国采购的牦牛腿筋搓制而成,每只野牦牛只有四根适合的腿筋,取出来晒干砸碎之后搓成细绳,弓弦所需的六十四股梅花细绳足足需要百余条腿筋,可想而知其珍贵之处。
好弓也未必能用,这样的弓箭,光是拉开便已不容易了,马汉开始也只能拉开小半张,但他有一股蛮劲,不断的练习之后臂力增加,便能咬牙拉开了,今日本是要射信笺入城,出于安全距离考虑,他才拿上这张弓箭,抛射入城不难,但三百步外杀人便需要拉满弓弦才能做到,所以他一箭射出,自己的臂弯和胳膊都有些酸麻。
“你躲了,你是我儿子了,儿子啊,那箭上有我家大帅送给你们城主的信,快替你老子我送信去,等城破了,你我再叙父子之情,哈哈哈。”马汉大声奚落。
那小头目理亏,铁青着脸一言不发,转头看那箭杆上确实挂着一团布包,已经被死去的士兵的血染成红色,赶紧伸手取下,急匆匆下了城楼,往城主府报信去。
耶律荣正在城主府和一干将领官员坐着喝茶,闻听宋军送信入城,笑哈哈的打趣道:“莫非宋人想跟我攀攀交情不成?宋人就是喜欢搞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打又不敢打,送个信来难道我们便拱手让出祖州不成?笑话。”
众官轰然而笑,有人凑趣道:“也许宋人打算送几个美貌女子来贿赂大人呢,大人玩的开心,没准心一软便让他们拿了祖州也未可知。”
耶律荣笑骂道:“呸,老子便如此好色?宋国皇帝将他的皇后贵妃送给老子还差不多,哈哈哈。”
哄笑声中,耶律荣施施然从布包取出信笺展开,上面墨迹森森,写着寥寥数行字,书法不算太好,但颇有刀枪剑戟之势。
“城主大人台鉴,我大宋雄兵南来,不日将攻占祖州,尔等自以为高枕无忧,却不知灾祸已至;两国兵刀百姓无辜,鉴于此本帅处于道义,为无辜百姓考虑,准许你们将百姓撤离,限时一个时辰,过时不侯,若百姓涂炭,则非我大宋不仁之故,望祈三思!大宋镇北大将军苏锦字。”
耶律荣气的要命,伸手将信笺一丢,骂道:“大言不惭,这苏锦是何许人也?好大的口气。”
有人捡起信笺看了一遍道:“苏锦便是我大辽与夏作战时的指挥夏军的主将,我大辽一年前吃的大亏便是拜此人所赐。”
“难怪如此嚣张,不过,这一回,老子叫他在我手里吃瘪。”耶律荣咬牙道。
一名官员疑惑道:“苏锦凭什么如此大的口气呢?他们前几日攻城吃了大亏,难道是想出来什么计策不成?”
“狗屁计策,虚张声势罢了,祖州之固岂是随便能攻破的。”耶律荣一副满不在乎的摸样。
“耶律大人,不可掉以轻心啊,咱们还是好好想想,城防是否有漏洞,他信中提醒我们要疏散百姓,是何意思?百姓在城中,能有什么危险?”
“老子早说了,他们虚张声势而已,意图造成恐慌,不用理他。”耶律荣不耐烦了。
“不对啊大人,昨夜宋军鬼祟行动,在城北城东忙活了一夜,不会是闹着玩吧,不知可发现什么异样?”
耶律荣眉头皱起,他倒是没注意宋军在城北和城东搞了些什么玩意,一大早的,也没人来禀报;经手下一提醒,倒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走,去城头上看看去。”耶律荣抓起兵刃出门,一干官员将领紧随其后,上马飞驰到北城,上了城墙后,众人手搭凉棚朝昨晚宋军鸹噪之处观望,由于对地形太过熟悉,只一眼便看到远处多了些东西,仔细一看,是土坝一样的东西。
“那三座土坝是何时建起的?”耶律荣问道。
“不是我们建造的,定然是昨晚宋军所为。”
“宋军建土坝作甚……啊呀……不好!”耶律荣大叫一声。
众人惊问道:“怎么了大人。”
耶律荣一言不发,快速下城疾驰东城,上了城楼在看去,四座新筑的土坝宛然在目,顿时额头豆大的汗滴流下,一叠声的道:“了不得,了不得了。”
第九五五章水淹古城(下)
苏锦送信进城之后便带人直奔湖南大坝,经过一夜的蓄积,堤坝的水已经快要漫过土坝,简易的土坝也岌岌可危了。
王朝带着数千士兵站在齐膝深的岸边水中,每十人一根粗绳,绳子的那一头系在堤坝上的草袋角上,只待一声令下,拽出装满泥土的草袋,大坝将会立刻崩溃。
苏锦策马站在漫过河堤的水中,静静的等待,眼睛看着祖州的城头,他知道堤坝溃塌意味着什么,所以他提前隐晦的向对方示警,希望对方能重视起来疏散百姓;但祖州城头毫无疏散百姓的迹象,看来警告是没有用了。
“大帅,开始吧,咱们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不可在耽搁了。”
“等一等吧,再等半个时辰。”苏锦摆手道。
一个半时辰过去了,苏锦咬了咬牙,他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在祖州耽搁的时间太久,派出去的斥候已经在百里万探查到辽军各股部队增援临潢府的意图,若在耽搁,怕是真要落入辽军包围圈与之死磕了。
“莫怪我无情,本是你死我活的争斗,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苏锦高声大喝:“开坝!”
众士兵卯足劲头同声齐喝,一袋袋草袋被拽离堤坝,数百袋草袋被抽走,本已岌岌可危的堤坝已经摇摇欲坠,随着关键的数十包草袋被抽离,大坝缓缓的崩塌下来,突然间隆隆之声大作,崩塌速度加剧,眨眼间堤坝已经在中心的地段塌陷形成一个两丈多长的大缺口,洪水翻着焦黄的泡沫发出震天的声响倾覆而下。
巨大的洪水倾泻入湖中,荡起一层巨浪迅速推移,很快抵达了对岸的城墙之下,激起一片赭黄色的浪花,随着水流的不断注入,南湖之水疯狂的暴涨,半个时辰之后,水位已经漫过了北面城墙内侧的堤岸。
在这半个时辰里,苏锦欣慰的发现,祖州城头有了动静,远远的传来铜锣哐啷啷的巨大声响刚,这是失火或者灾害的警报,看来祖州城的百姓已经发现了湖水暴涨的迹象,虽然隔得老远,百姓们哭喊奔走的声音还是清晰可闻,高出的房顶和城墙上渐渐出现了许多往上奔逃的百姓的身影,苏锦吁了口气,看来祖州的城主还是明白了自己的警告。
一个时辰之后,大坝积蓄之水宣泄了一大半进了南湖,南湖暴涨,水面变宽了许多,再看祖州城,已经呈一片汪洋泽国,两丈多高的城墙被淹了一半,水流无处可泄,在城中街道奔涌来去,城中的积水也已经大半个人高;房顶上、城墙上、树顶上,密密麻麻的的全是百姓,惊恐的看着渐渐漫上来的洪水。
情形比苏锦料想的还要厉害,苏锦原先只是根据目测估计祖州城北边比南边低矮个四五尺,但现在看来,远不止如此;好在堤坝的水已经不多了,湖面越宽,容纳的水量越多,最多只能再涨个半尺左右,可即便如此,很多人的藏身之处已经不安全了。
祖州城主耶律荣欲哭无泪,他怎么也没料到宋军会来这一手,当他醒悟出宋军的意图之后,已经来不及了,还好他立刻下令敲锣警告,要百姓赶紧寻高处躲避,水势来的太快,他甚至没来的及开北城门让士兵和百姓逃出城去。
此刻他也和士兵们和百姓们一样趴在城墙上,脚下半尺便是洪水,这还打个屁仗?寸步难行还怎么打?幸好宋军也不能淌水进攻,暂时还是安全的。
苏锦早有办法,昨夜景泰和王朝在忙活的时候,潘江带着五万士兵也没闲着,左近树木葱郁,杉木是此地最多的树种,既高且轻;一夜时间,潘江带人做了数千简易木排,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苏锦一声令下,数千木排下水,上面五六名宋军士兵弯弓搭箭挺枪持刀严阵以待,木排劈开汪洋的湖水直奔祖州城头,城头的士兵毫无反抗之心,这时候如果动手,便是自寻死路,别人根本不用来跟你交锋,只需掉头回去,大家都要在水中被困到死了。
木排来往穿梭,哪里是在打仗,倒像是在救援,一个下午时间都是在来回的将百姓和缴械的辽兵接到南边的高地上,士兵们被缴了械垂头丧气的围坐在地上,浑身湿透;百姓们被集中在另外一块空地上。
城中万余守军加上三万多百姓一直到天黑时分才尽数救出;数百百姓来不及躲避或是房屋被水浸湿坍塌被淹死,但这已经是很小的伤亡了。
苏锦也很挠头,本来是打仗,现在变成了救人,不过苏锦心中算是放下了块垒,能不杀人便夺城自然比屠杀人命要好的多,不过眼下的问题是洪水也阻隔了北上的去路,这倒是事前没有考虑到的。
当晚,苏锦召集众人讨论下一步的方向,洪水阻挡了北上的道路,上京道临潢府近在咫尺却不能过去,要等洪水退去还不知道要多少天,总不能在这里对水苦等。
潘江给出的意见是绕道往东,费些时日绕个半圆攻击临潢府以东的义坤县;景泰的建议是不如调头东南攻击永州,总之搅得一片稀烂,兴许还能碰上回去救援临潢府的小股辽兵,正好半路截杀。
苏锦权衡再三,决定实行第二种方案,因为绕道攻击上京临潢府势必会花费更多的时间,而辽军正在增援临潢府,等去了,也是对方严阵以待了;攻打永州也不能说是很好的选择,因为离临潢府越来越远,对辽人心理的震慑也越来越小,时间越久,上京便越难以企及了,因为会有不断的援兵到达。
两害相权取其轻,攻永州起码不至于和辽人面对面硬碰,而且继续在辽国腹地纵横来去也是辽人的心头大患,他们总不能不管自己吧。
祖州的士兵如何处置倒是个难题,屠杀自然是不人道的,但是留下他们也许将来会是战场上的对手,思来想去,苏锦决定带上这万余祖州兵做随军的民夫,至于那位城主耶律荣,没有留着的必要,加上他骂骂咧咧的嘴上不干净,马汉把他拖到树林里一刀割了脑袋。
苏锦往东南攻击永州的决定无疑是最为正确的,虽然苏锦心有不甘还有些不太高兴,但是事实上,如果他们过了祖州抵达临潢府左近,将会发现他们面临着从高丽女真两处调回的十万边兵的阻击,从拿下饶州到水淹祖州,中间耽搁了近半个月的时间,不仅是远在东部的边兵抵达,连前线撤回增援的五万辽军也已经抵达烧成白地的高州左近了,苏锦的大军若是于辽军在临潢府郊外接战,将会受到上下夹击的打击。
而苏锦掉头南下的命令一下达,却无意间捡了个大便宜,行军的第二天中午,在永州北二百里一处叫奶头山的地方,探路的骑兵来报,遇到了三万辽军的身影,潘江等人闻言,顿时喜笑颜开,又有便宜可占了。
这三万兵是中京大定府北上救援的援兵,由于十几日前,宋国大军突袭高州,佯装进击大定,吓得中京城丞相府平章政事耶律基友魂飞魄散,赶紧将四周州县兵力收缩保护,没料想宋军狡猾的很,掉了个花枪转而往北轻松的将饶州攻克;耶律基友还是不敢妄动,但紧接着皇上从南边发来圣旨,要中京道各州府必须急速增援临潢府,耶律基友老大的不愿意,因为他怕宋人又会杀个回马枪,兵力调走之后大定也会将不保。
磨磨蹭蹭了不少天时间,传来宋军抵达祖州的消息,耶律基友这才放了心,命部将率三万军队增援临潢府,时间比从南方前线撤回的五万人马还要迟。
而且他还长了个心眼,为了避免和宋军在祖州追尾,他特意命部将绕道永州北上,这样既能避免遭遇,又能拖延时间,也许到了临潢府,战斗已经结束了,胜了自然功劳能分到,败了自己也没损失兵马,毕竟这些兵马都是他的部族兵。
可是没想到,运交华盖,天不随愿,人倒霉了喝凉水塞牙,即便是绕道,还是被苏锦的大军堵个正着。
第九五六章纵横来去
永州奶.头山,苏锦大军横扫三万大定府部族兵,几乎是一看到宋国骑兵,辽将便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但还是被一路追杀,付出一万多人的代价才逃往最近的永州城。
一日后,苏锦大军抵达永州城外,永州这样的内陆的城池的城防根本经不住像样的攻击,加之宋军兵力优势太大,永州守军装模作样的守了半日便弃城逃往南方。
永州城破之后,大军休整半日,做了补给,将缴获的六千匹战马编入骑兵队中,放火烧了永州城,却没按照原计划绕道往北近逼上京,因为苏锦已经意识到此时强行攻打上京不是个好主意,还不如索性往东,往辽国薄弱地带穿插破坏。
这个重要的策略确定下来之后,再没有心理的压力,到七月十六,近一个月内,苏锦的大军连下吕州、遂州、懿州,到七月底,突入东京道首府辽阳,并于三日后攻破兵力空虚的辽阳城。
两个多月时间,整个辽国境内已经是一片乌烟瘴气,南方主战场进展甚微,宋军依靠第二道防线守了一个多月,第二道防线告破之后,本以为能迅速突进,却不料在青州、大名府、相州、潞州、晋州一线,宋军的第三道防线也已形成;对宋人来说,随着时间的推移,虽正面战场上吃紧,但信心却在增加,况且最新的好消息更是坚定了赵祯守住防线的信心,因为大将狄青已经在六月底率部与侬智高决战,并大败侬智高;侬智高的叛军只剩下不到千人逃往西南夷,平叛之战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狄青率平叛八万大军已经星夜北上增援北方三路。
耶律宗真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后方城破的消息雪片般的飞来,中京上京东京三道连续被攻破十一座城池,连辽阳也落入敌手,而且苏锦刁钻的很,他不杀百姓,只是掠夺物资粮食,烧毁城池,捣毁城防;这么做直接导致大批的百姓流浪南下北上,造成极大的混乱;正面的战役却又进展缓慢,渐渐已经呈颓势,汴梁近在三百里外,却像是天上的明月,似乎触手可及,但却咫尺天涯。
唯一让耶律宗真欣慰的是,上京临潢府没有丢,那是辽国京城,若丢了临潢府,虽然只是座城市,但会带来更大的恐慌,那是心理上的打击,往往跟更让人觉得沮丧。
耶律宗真看的很清楚,所以他拒绝下令让上京道聚集的近二十万大军出动追击苏锦大军,这样一来,苏锦更加的肆无忌惮,小股的辽军根本不敢与之交战,苏锦就像在自家后院闲逛一般,一口气将东京道祸害了个遍。
耶律宗真不得不考虑这场仗还是否能打下去,宋国比想象中的更加的强大,以前总以为宋国软弱,大军狠狠祅àe蛩侵螅稳吮慊崛纤饲蠛停幌氲剿稳讼露n鲂闹缶谷蝗绱说墓遥嬲匠n系慕徽酵耆强苛扇说挠挛洳湃〉糜攀疲庑⌒〉挠攀频拇凼枪诘囊凰俊?br/>
眼看就是秋天了,耶律宗真明白,一旦到了九月以后,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到了十月,大辽北疆便要下雪,这么多流民无家可归,会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虽然下雪之后,苏锦的大军将会失去机动能力,破坏力也会变弱,但同样的自己的大军也是一样,严冬季节攻打宋国本就不是件靠谱的事。
在新占领的太原府中的军事会议上,耶律宗真正式提出到此为止,回兵自救;大军一部守住边境,另一路配合国内大军绞杀苏锦;这一回意见出奇的统一,就连一直反对的耶律重元也意识到正面战场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已经付出了六万余部的代价,却只推进了三百里,面前宋军的第三道防线形成,人家是背靠大后方,兵员粮草兵器源源不断,自家却是后院失火,补给也渐渐跟不上了。
“皇上,臣请率部回援,绞杀苏锦小儿。”萧惠立刻请命。
耶律重元翻着眼道:“不,萧大王留在边境防守,我去会会他,不拿下这小儿的人头,难消心头之恨。”
萧惠道:“皇太弟殿下坐镇边境为好,苏锦狡猾的很,不太好对付。”
耶律重元嗤笑道:“你的意思是,你比我高明?在贺兰山下,你没有败于他手?”
萧惠欲待辩驳,耶律宗真怒喝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人还在斗嘴,朕决定了,重元率十万大军回援,上京二十万大军归你统领,三十万大军对付苏锦剩余的十八万人该有所胜算了;萧爱卿总领此地四十余万大军驻防,攻势可稍缓,但绝不能让宋军借此机会反攻。”
两人不敢强辩,纷纷领命;众人商定,在耶律重元带兵撤走之前猛攻宋军防线,借此迷惑宋军,不能让宋军觉察到辽军有撤军之念,夏辽贺兰山之战便是苏锦利用大军回撤的时机发动追击,以至于全军覆没的。
这一次正面的进攻就像是最后的疯狂,辽军全线出击不计代价的猛攻扼守的几座城池;宋军拼死抵抗,双方你来我往,往往一日内城池数易其手,死伤也惨重之极;三天后双方偃旗息鼓,辽人以近三万的伤亡换取了大名府的控制权,宋人伤亡两万余,最后退后五十里以檀水为凭借坚守;辽人也再未进攻,当夜,左路军统帅耶律重元悄悄率十万骑兵退出战场连夜归辽,而接手全线指挥权的萧惠竟然学韩琦范仲淹那一套,修缮城墙,挖土筑垒开始坚守。
……
苏锦大军已经将东京道祸害了个遍,占领辽阳之后大军四下出击,将高丽和辽国边境的保州、咸州的防守之兵尽数歼灭,工事毁坏殆尽,然后扬长北上开始往正州慕州进逼,这里已经是辽人北方的根据地了,辽国最大的牧场和牛羊牲畜马匹饲养的基地就在东北方,这里也是辽国和女真族的交接地带。
在这里,苏锦剩下的十八万大军变成纯粹的骑兵队伍,虽然宋军并不是骑马打仗的好手,有的甚至还不会骑马,但苏锦要的不是骑马打仗,而是会骑马,能到处机动就够了,为此,在正州东的大草原上,苏锦甚至停下来让士兵们练了三天的骑马。
这一日,苏锦正在帐中细究地形图,他发现正州以北约莫两百里外还有一个叫龙州的地方,名字和夏国南边的龙州同名,但苏锦总觉得这个龙州有些熟悉的感觉,当他问及辽国龙州的概况的时候,景泰告诉他,这个龙州便是俗称的黄龙府,苏锦猛然想起,再过百余年会出现一个叫岳飞的名将,他曾说过一句“直捣黄龙府,与诸君共饮”的话,虽然他最后没有做到这一点,但直捣黄龙已经成为击溃敌国要害的代名词,如今离得如此之近,自己如何不去直捣黄龙呢?
想到这里,苏锦浑身燥热起来,岳飞没做到的事情,自己就要做到了,他当即提出要往北进军直捣黄龙,话一出口,便被景泰泼了盆凉水。
“大帅三思啊,我们攻打到正州已经是极限了,需知城边的这片草原便是辽国和女真共同的边境,而黄龙府则更加的贴近女真族部落的领地,我们攻打黄龙府万一引起女真人的误会,岂不是引火烧身?别看目前我们纵横来去,卑职敢肯定,辽人一定已经集结大军跟在我们屁股后面追击了,如果再惹上女真族,岂非是两面受敌?”
苏锦缓缓踱步,皱眉细细思索,景泰的担心并非多余,女真人确实不太好惹,辽人也在和女真交界部署重兵,其用意自然是防止女真有异动,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或许能在本已混乱的辽国再搅一趟浑水,将水搅得更浑呢。
第九五七章大酋领
女真族首领完颜虎自打辽宋开战之际便密切关注形势的发展,他的手下统辖着七个部落,虽然在这块充斥着森林河流苔原的土地上生活的极为艰难,但完颜虎心中一直有一个不敢为外人所道的梦想。
虽为辽国附属,完颜虎却没有一天对辽人真正的臣服,每当看到部族的牛羊马匹被辽人强行征走,部落中的同胞被辽人打骂欺凌的时候,他恨不能抽出尖刀跨上骏马跟辽人战个痛快。
可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么做,如果他这么做了,辽人会毫不留情的将他的部落同胞斩杀殆尽,无论是兵力还是实力,女真一族绝非辽国对手,他只能忍气吞声的等待时机,像一头黑夜中的狼,双目炯炯的窥伺着。
辽人也从未对女真一族真正的放松警惕,在龙州黄龙府一线,永远驻守着不少于十万的辽国军队,其用意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