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仍旧担心他噩梦连连不好入睡,宋憬闻出去后,每晚不管歇得多晚,都会跟东晓视频,说些琐碎小事。
那七载光阴依然是东晓心底的阴影,东晓依然会做噩梦,可醒来后却不再像以前那样毛骨悚然。
自己的情况越来越好,东晓本人最能直接感知。
八月,宋憬闻归来,打量他半晌,“气色不错?”
东晓十分骄傲地回答:“那当然。”
这一晚,宋憬闻没再像以前一样去他的房间,在屋子门口对他道了晚安……
于是,这天深夜,东晓再次心神不宁、难以入睡。
倒不是因为他怕什么,事实上,他根本没意识到害怕,辗转反侧间,脑子里没有昔日恶魔的影子。只是,宋憬闻这次回家后开始跟他分房睡,像是把混乱的一切理清拨正。
所以他跟宋先生到底算什么?东晓突然恍惚。
要说没那个意思,宋憬闻对他的好,不计代价且无微不至。
要说有那个意思,这一百多天,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比盖被聊天还纯洁。而且,似乎从三个月前起,宋憬闻就开始慢慢放手,不再用所有空闲围着他打转。
就好像,过去的几个月,他们同床共枕,只是非常时期的事急从权。
夜里没睡安生,第二天脸色自然不怎么样。
还好宋憬闻出门早,没机会瞧见,可上午,池宵过来陪东晓说话,只朝他看了一眼就问:“你又失眠了?”
东晓摇摇头,“谈不上,就是睡得太晚。”
池宵很警觉,“怎么了?你有的新的顾虑?别对我说谎,我是你的心理医生。得时刻知道你的精神状态。”
东晓想扶额,再怎么样,总有一个人的探究是他不能回避的。
幸好也有倚仗,东晓立刻说:“池宵姐,你是我的心理医生,你不能出卖病人的隐私。”
池宵答得果断:“那当然。”
于是东晓把他所思所想合盘托出,说完不忘再次强调:“池宵姐,记住你的职业操守。”
池宵像是啼笑皆非,“我现在把角色切换成宋憬闻的表妹还来得及吗?”
东晓摇头,“来不及了。”
池宵思忖片刻,又端出专业人士的架势,“这对你来说是好的转变,过去的几个月你把他当成救命稻草,依赖他是出于生存的需要,可现在,你终于能静下来想想更高层次的需求了。”
这天是七夕,下午,池宵跟损友们有个下午茶会,东晓也跟着去了。池宵那群损友如今也是东晓的朋友,一帮子大龄未婚青年。最初被池宵邀着参加聚会,东晓有些猥琐,可池宵说他得有朋友,而宋憬闻的交际圈,人人都罩着一张假脸,根本不适合他。
东晓的另一个顾忌,池宵算是精英,所以朋友自然也是精英,他自己一事无成,难免自惭。可聚过一次之后,东晓就坦然了,池宵的朋友们相当不错,听说他因为不测事件耽搁了几年,都云淡风轻地宽慰他,人生难免坎坷,今后的路还长慢慢来。听说他打算继续求学,又有人对他提供专业上帮助,没有一个用怜悯的眼神俯视他。
下午的聚会还算愉快,不过东晓走得挺早,晚上家里有客人,白砚和裴挚要过来探望他。
他从咖啡厅出去,宋憬闻的车已经停在门口。
东晓开门,把自己塞进车里,“您怎么自己过来了?”
宋憬闻瞧他片刻,接着转开眼神,垂眸道:“得空提前回家,顺路把你捎上。”
东晓说:“今天七夕,不如把宋彰接回家吃饭?”
宋憬闻像是怔了下,而后说:“小孩子最爱凑趣找乐,他在学校应该有自己的节目。”
而后便抿唇不语。
回家路上,东晓只觉得宋憬闻今天话好像格外少。
暮色降临时,白砚小两口到了。再次见到白砚,东晓才确认,自己的心结已经荡然无存。
饭后,东晓留着餐厅收拾东西,宋憬闻跟裴挚在客厅说话,白砚自动避开,踱到他身边。
两人东扯西拉聊了几句,白砚突然问:“我一直有个疑问,以前,你说你有个站在高处的心上人,是宋先生?”
东晓一愣,今天什么日子啊,一个两个包括他自己,都惦记上这事了。
对着白砚,他无意隐瞒,点了下头,“是。”
白砚又问:“现在还喜欢?”
比以前更喜欢。
白砚哦了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东晓乐了,他都这么坦诚了,白砚就不能说句给他提气的空话?白影帝真是很严谨很实在。
可白砚又问:“你的困扰是什么?”
这才是重点,宋憬闻有意无意的亲密,东晓能够感知,可是无法确认。
七年前,他韶光正好,表白过,宋憬闻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