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砚坐在沙发,对着信纸怔怔出神。
裴挚骂了声艹,急忙安抚白砚:“哥,你别怕,有我呢,妈的,全怪我今天招子没放亮。”
白砚嘴角扬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我没怕。也不怪你。”
这事自然不怪裴挚大意,奶茶店门口人来人往,他们俩当时忙着交头接耳说笑,谁的眼睛也没生到后脑勺。
而且,他怕什么?
眼下,他只怕这是单纯的恐吓。
对平常人来说,大过年的收到这种东西,或许会觉得晦气,可他不会。
这事儿要是真跟东晓有关,他求之不得。
半个钟头后,郝邬到了,还不止自己,这次,还带着两个陌生男人。
郝邬神色凝重地问事发经过。
白砚说:“我能确定,我们从结账口出来的时候,这封信还不在购物袋里。”
裴挚抱臂站在一边,“从结账口到停车场的路就那么长一点,咱俩一块,只在奶茶店门口停过脚。你能弄到监控录像?”
裴少爷这意思就是,你不能,我自己上。
郝邬立刻说:“这事让我去办,你别操心,你陪着白砚比较要紧。等会儿我再叫两个人过来,以防不测。”
防什么不测?人家都骚扰到白砚本人面前了,他们总得有准备。
裴挚点头,“找两个本事大点儿的。”
郝邬眼神又转向白砚,“你关心东晓的去向,这事儿到底有多少人知道?”
白砚略作思忖:“太多了。”
当初剧组的一干人等,后来的陈老先生,甚至他们学校的许多位老师。
这还只是直接目睹的,这些人都长了嘴,所以消息也就像是长了腿,一传十十传百,略略知道些眉目的吃瓜群众不知凡几。郝邬认真想想也应该明白。
郝邬又问:“你最近得罪什么人没有?”
白砚反问:“被我挡道的人还少吗?可如果是他们中的一个,用这种手段给我找不痛快,好像也有些说不通。”
的确有些说不通,如果是基于利益跟白砚发生过冲突,用这种不疼不痒的阴损招数,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呢?单纯给白砚添堵?如果是这样,那几根头发丝又代表什么?
所以此时,无论郝邬还是白砚,心里都有些难以言说的激动,他们宁愿猜测,这是谁在向他们传递消息。
跟东晓有关的消息。
更愿意猜测,这是变态凶手在向他们示威。
猜测总是需要证实的。
郝邬带来的陌生男人戴着手套,小心地把信和头发丝都收进塑料袋里。
弄清所有,郝邬说:“行,我们先走了。做完鉴定,我会尽快给你们答复。”
这注定是个难以入眠的除夕前夜。
郝邬动作挺快。
次日上午,白砚就接到郝邬的电话,郝邬请他出马对着监控视频辨认投信者。
监控视频的清晰度不算高,甚至,投信者扎在人群里,连朝购物车扔东西的动作都没被拍到,郝邬身边的男人应该是长期做刑侦的,靠反复回放那个人路过走道时的面向和步态确认了目标。
戴黑色棒球帽,扎在人群毫不显眼的中等个头,白砚搜肠刮肚地细细思量,最后摇头,“我没见过这个人。”而后又看裴挚。
裴挚眉心紧皱,“我也没见过。”
行,寻找投信者,又是一次大海捞针。
接着,郝邬对他们说:“那信和信封上只有白砚的指纹。”
果然,传信的人有心隐藏自己。
白砚迫不及待地问:“头发呢?能验出是谁的吗?”
昨天,郝邬告诉他们,东晓是个弃儿,因为有过寻找亲生父母的念头,所以,中学时曾到公安局做过DNA采样,要是那几根头发跟东晓本人的DNA能对上,至少能说明一个事实:东晓的确还活着。
郝邬说:“别着急,这个需要反复鉴定,我们需要些时间。你们先别想太多,好好过个年。”
他们这些人,谁能心无旁骛地过年?
可白砚觉得郝邬说得对,左右都得等消息,愁是一天,乐也是一天,大过年的,何必绷着一张脸让身边人跟着焦虑。
因此,回家路上,他问裴挚:“该备的菜差不多都备好了,可我想着,咱们回家包点饺子是不是更有气氛?”
南方人的大年夜,饺子不是必须品。
裴挚也看出他哥想让他好好过个年,反问道:“你会?”
白砚说:“不会还不能学?可别让我自己学,待会回去,咱俩谁都别闲着。”
他们先去公墓拜祭两位母亲。
车行驶在市郊的马路上,隐约能听到鞭炮声。
是的,这天是除夕,是他们单独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除夕。
家里有做馅的料,路上,裴挚下车买了袋面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