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洗完身上,上床歇息。
赵谦听静月这么说,心里的罪恶感总算是减轻了一些,但想起火中丧生的人们,无家可归的百姓,还有那个被抛弃在火中的孩子,仍是心有不安。
特别是那个孩子,哭的太象女儿了,一想到早夭的女儿,赵谦的心就一抽一抽的。
他紧紧抱住静月,脑袋死命的往静月的肩窝上扎,好象将头顶疼了,心中的痛就会减少一点似的。
静月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无言的给予他安慰。
赵谦在静月的温柔抚慰中,向静月讲述那个死在他面前的孩子,又讲起埋藏在心底的这么多年对女儿的思念。
两人说话一直说到天亮,静月眼都没合,就又起来做早课了。赵谦朦胧了一会儿,吃早饭的时候,就让静月叫起来了。
赵谦没睡醒,迷迷糊糊的赖在床上不想起来,静月说要去看看火灾后的样子,赵谦一听到“火灾”,立时就没了睡意,利索的爬了起来。
匆匆吃罢早饭,一行人就奔双流城西北去了。
到了火灾现场,大家就都沉默了。
一夜之间,千余间房子就被大火烧成了平地。
满目的焦黑,一地的狼藉。
有好多人在已经烧塌了的房子上翻找着,看看还能不能找出点有用的东西。
大街上,满满的全是无家可归的人。一些人在地上铺了件衣服,就直接躺在大街睡觉了,这中间,还有许多孩子。
更多的人坐在路边,望着那已经变成了废墟的家园沉默流泪。
赵谦虽说父母早逝,没人宠爱,但毕竟是皇家血脉,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长这么大,从没受过苦,挨过累,当然更没有看见过如此巨大的灾难。
当看见这么多人一夜之间失去所有,变得一无所有,他心里很不是滋味,特别是,这场灾难还和自己有关,赵谦对着这些人,心中隐隐的还是有些愧疚。
“小尼姑,你和水征看看能不能帮他们点忙吧,我带李秀他们去衙门。”赵谦的语气很沉重,也很坚决。
静月问道:“去衙门做什么?”
“我和当地官员商量商量怎么赈灾,你们别走太远,不然我回来找不到你了。”赵谦嘱咐完静月,带着李秀他们走了。
这还是平生第一次,赵谦发自内心的想帮助老百姓,为老百姓出头办事。
按宋朝的地方官制,这双流城属于一个县的县城,当地最高的官员就是县尉了。赵谦亮出了王爷的官衔,自然被恭恭敬敬的请进县衙去了。
赵谦直接摆明了来意,询问县尉打算如何赈灾,安置灾民。
那县尉说话很恭敬,也很得体,但说了半天全是空话,绕来绕去,最后将话绕到重点上了:缺钱。
赵谦知道让一个县承担建房,安置费用,确实有些困难,但若要朝廷拨钱,必须要层层上报,然后朝廷层层回批,这一来一去,时间可就长了。再说了,县尉上不上报还不一定呢,县内失火,烧房千间,这要报上去,最轻也得个治理不利的罪名,于仕途有碍啊。赵谦估计县尉会偷偷将这事压下来,胡乱给灾民们发几吊钱应付了事。
赵谦琢磨了一下,然后问李秀:“咱们还有多少钱?”
李秀回答:“十三万两多一点。”
这次来西川,路途遥远,赵谦就让李秀多带一些盘缠,再加上他还想浏览名胜古迹,这钱自然就带得很多了。赵谦虽然是个王爷,没有实权,但他名下挂了好多的闲差,每份都领官俸的,再加上别人孝敬的,皇兄皇嫂赏的,赵谦不说富可敌国,也是富的流油了,平时拿万八千两银子根本不当钱。
赵谦道:“留下十万两银子赈灾。贵县,我丑话说前面,这钱只能用在灾民身上,帮他们盖房起屋,每户最少给十两营生的费用。你若敢以权谋私,中饱私囊,休怪你家王爷翻脸不认人。”
县尉一见赵谦掏钱,自然是喜出望外,连连保证不会贪污一个铜钱。
赵谦还不放心,派了个手下人监督县尉。他心眼多,生怕这个手下人被县尉收买了,临出衙门还一个劲的吓唬人家呢:“那县尉要是贿赂你,你爪子干净点。别心存侥幸,你想想王妃的神通,你瞒得过她吗?”
赵谦在县尉身边打好了埋伏,这才告辞而去。
灾后重建的事交给官府去办就好了,赵谦他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太大的忙了。
在双流城又逗留了两天,一行人又上路了。
这次路上没有再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事,一路行去,颇为平静。
倒是有天早晨,静月忽然向赵谦道喜:“恭喜敬王爷,玉红册上又添新功。”
赵谦十分惊讶:“不会吧,我没有拦住三娘子,有什么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