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是钥匙吗?”
“嗯。159txt.确定。”
“你没碰那把钥匙?”他又问。
“没有。我干吗要碰?”
司徒云康想了想,又换了个问题。
“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选择筷子吗?”
“因为没找到刀。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家的刀都放在消毒柜里,我没看见消毒柜。”陈奇轻轻咳嗽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褐色的药丸塞进嘴里,脸上立刻露出一脸苦相,他发现司徒云康在看他时,解释道,“这是隐士给我的,他自己做的大蜜丸,可以帮助消化。那个警官说,我可以吃。”
“你吃吧,没关系。”司徒云康笑着说,随后又问,“你没看见马桶里的刀吗?”
“马桶里有刀?”陈奇很惊讶。
司徒云康这才想起来,陈奇是没机会看案件简报的。
“是的,有把冷冻刀。”他答。
“我不知道。如果有刀,那当然更方便。不过,为什么马桶里会有刀?”陈奇充满疑惑地看着他,腮帮子鼓起,在嚼东西。
“你有没有搬动过尸体?”
陈奇立刻摇头。
“我没碰过他。一开始是怕吵醒他,后来是怕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那你有没有用过他脚边的纸巾?”
“没有。我自己口袋里有纸巾。”陈奇说到这里,又皱了一下眉,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有把刀在马桶里?”
司徒云康还想问下去,这时却看见杜森等人已经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他们回来了。”陈奇立刻紧张起来。
“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姓唐的朝公共汽车站方向走了,隐士上了他们的车……”
陈奇望着窗外,像在为他看到的情景作小声的旁白。
前一天晚上,司徒云康已经从杜森那里知道了唐青和陈奇母亲的那段艳史。他知道唐青曾经在医院附近的草丛里发现过一些有趣的东西。
不一会儿,杜森就走到了他们车前,打开了车门。
“警官,怎么样?’杜森刚坐下,陈奇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唐青和黄师傅的任务都完成了,现在送黄师傅回家。
“那隐士算出来的方位是不是跟唐青摔跤的地方一致?”陈奇急急地问道。
杜森回头看了陈奇一眼,温和地说:“差不多。”
“那现在……”
“我们要去发现你父母的地方。”杜森说完,便拿起了电话,司徒云康听到他说:“现在我要去小教堂区……对,封山,封路,进行地毯式搜查……我还需要法医和刑警……不知道……现在还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不过尽量多作为我派人手,对了,另忘了警犬……好好好,事情结束请你吃饭,可上次请你,你又没来……开会也可以请假嘛……老实说,多长时间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会找到什么……但我想,如果人手够的话,花不了多长时间的。”
尽管杜森的语调颇为轻松,但他的话还是让车厢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地毯式搜查、警犬、法医,这些字眼让司徒云康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前一天晚上隐士说过的话,“你父母附近应该还有一个亡魂”,难道杜森要找的就是第二个亡魂?如此说来,那陈奇
父母的死是不是还牵涉到另一起死亡事件?
陈奇一会儿看窗外,一会儿盯着杜森的后脑勺,似乎欲言又止,其实,他又何尝不想提问?但他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因为他知道现在这种时候,即使他问了,也不会得到明确的答案,就算胸有成竹,杜森也不会轻易开口,再说,事情很快就有了下文。
两小时后,杜森在小教堂区的一片草地上打电话给他,当他步行进入那片区域时,发现一小队荷枪实弹的警察围站在一个中等大小的圆坑前面,个个神情严肃。陈奇则脸色苍白地站在他们的后方六七米的地方,他的双手再度握成了拳头,脸上的神情茫然中带着沮丧,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怎么啦?”他向杜森走去,其实他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我们找到了。”杜森注视着坑里的物体,声调四平八稳。
他低下头朝坑里望去,他花了几秒钟才看清楚坑里的东西,那里躺着一副白骨,虽然骨架外面还套着衣服,但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上面满是泥土和被腐蚀的痕迹。他禁不住退后了一步,这是他第—次亲眼看见这种场面,想到这堆衣服里面曾经包裹着一个活生生的人,现在却成了一副长满微生物白骨,他便感到不寒而栗。
“这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捂住嘴,忍着恶心,努力保持镇定地问道。
“我想应该是个男人,运动鞋是大号的,再看那皮带扣。”杜森朝坑里努了下嘴。
司徒云康偷眼朝坑里瞥去,果然看见一个硕大的皮带扣在发着光亮。
“这个男人死的时候,应该年纪不大,年纪太大的人不会穿这种牛仔裤。”杜森道。
“他是怎么死的?”他随口问道。
“估计是被捅死的,你看那里。”杜森朝白骨的头骨旁边一指,司徒云康朝那个方向望去,看见泥土里隐约露出半把尖刀。
“那就是凶器?”他问道。
“是不是凶器还是让法医来告诉你吧。”杜森朝前望去。
司徒云康看见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从不远处匆匆奔了过来。
16三件陈年旧案
杜森回到市里后,马上调阅了三件陈年旧案的资料,并作了必要的整理。
第一起案件陈奇父母殉情案
报案时间:1997年10月21日
死亡时间:1997年10月20日下午5点至7点之间
案情记录:
1997年10月21日清晨6点左右,f区g镇派出所接到当地农民报警,称在小教堂山区下缘发现一对男女的尸体。警方接警后于7分钟赶到现场。
尸体为一对中年男女,被发现时,两人衣冠整齐,呈仰卧状倒在一个自然浅坑中,身上没有遮盖物。现场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留下遗书之类的说明性文字。警方在两人身边各发现一瓶喝了一半的可口可乐,经检验,可乐罐上有两人的指纹,可乐里混有毒鼠强。法医鉴定结果,两人的死因均为毒鼠强中毒,另外,女方已怀有三个月身孕。
两人随身携带的包被放置在尸体旁边,钱物均未丢失。警方在钱包中找到了两人的身份证,并很快通知了家属。两个小时后,死者的儿子和男性死者的母亲一起赶到现场,确定死者是他们的亲属。
据查,死者系一对夫妻,于1979年结婚,女方名叫童丽,40岁,男方叫陈建阳,44岁,两人的婚姻关系近年出现裂痕,因男方怀疑女方有外遇,两人经常在家中发生摩擦。10月20日下午,有目击者称,看见两人一前一后走下公共车站,并在公共车站发生争吵,女方动手打了男方一个耳光,另有一位目击者则看见他们一起走进白云医院附近的便利店购买了饮料。便利店工作人员表示不记得他们,但她对女性死者有印象,说该女死者过去曾来过该店多次,后经查,女方在白云医院妇产科就医。
经警方调查,未发现他杀迹象,怀疑此案为胁迫性自杀,即男方购买可乐,下毒后诱骗女方喝下。
此案已结。
第二起案件:李小江失踪案
报案时间:1997年11月2日
案情记录:
1997年11月2日,家住c区通河路30弄61号的李小河前来报警,称住在他隔壁62号的胞兄李小江自10月20日出门采买食材后就一去不复返。
李小江,1960年出生,失踪时年约37岁,曾为一家国有中型饭店的主厨,1995年辞职与胞弟李小河共同经营饭店。据查,李小江与家人关系不佳,因在饭店经营权问题上发生严重分歧,在失踪前李小江曾与其弟李小河和其母古月珍有过激烈争吵,兄弟俩在饭店和家里都曾大打出手,为平息李家的家庭矛盾,警方曾三次出警。
警方从李小河处了解到,其兄李小江虽然烧菜手艺精湛,但素有赌博恶习,在经营饭店期间,曾多次偷拿饭店的营业款用于赌博,并将其输得一干二净.其母深怕长此以往,家族饭店会被李小河败光,于是要李小河交出经营权。李小河因此心存不满,屡次跟兄弟大打出手。但李小河也说明,在李小江失踪前,两人已基本谈妥条件,李小江对协商结果没有任何异议。
失踪前,李小江告诉其弟.他是去z省的水产批发市场购买龙虾。接到报案后,警方曾派人前往z省水产批发市场,当地摊贩称没见过他.盘查沿途的各家旅馆、招待所,也没有获得他住宿的任何讯息。
据查,李小江有过12年婚史。在失踪前四个月,即1997年6月5日,李小江与其妻钟秦因感情破裂离婚,女儿思慧判由钟秦抚养.李小江失踪后,警方曾盘问过其前妻钟秦,其前妻称两人自离婚后就再无往来,她对李小江的失踪一无所知。
附:
李小江的前妻,钟秦,1960年出生,原为李小江的同事,为该国有饭店司机,1990年,自学获得医科大学证书,同年开始在f区白云医院口腔部实习并工作,于1995年调至市区第一人民医院口腔部任职,1998年3月离职,同年12月在本市d区开设私人牙科诊所。
经警方调查,李小江失踪当日,李小河在饭店当班,钟秦则在家休息。
此案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第三起案件:范云自杀案
案发时间:1997年8月2日
案情记录:
1997年8月2日傍晚5点30分左右,c区警署接到报警称,红杉公园内发现有人上吊,警方于报警后5分钟内赶到现场,在红杉公园假山后面,发现一具坐着的女尸,其脖颈处向上吊有两双连续在一起的丝袜,警方赶到时,该女子已经死亡。
经现场初步勘查,确定死亡时间应为9月2日下午3点至4点之间。
现场没留下遗书,她的包放在树下,警方从包里获得死者的身份证,并立即通知其家属。前来认尸的是死者的丈夫,死者身份得到确认。
警方从死者的包里找到两双丝袜,牌子与上吊所用丝袜相同。包里还有一本《婴幼儿针织服装大全》,警方根据书内的发票获知,该书是死者于自杀当日在新华书店购买的。书店营业员称,该女购书时,心情愉快,看不出有任何“自杀迹象”。
但另有目击者称,当日下午4时许,看见死者心情抑郁地坐在河边哭泣,另有一名目击者称曾看见死者独自坐在公园的长凳上,神情黯然。
经查,死者生前与丈夫关系融洽,但其夫名声不佳,跟多名女性关系暧昧。但事发当日,经证实其夫整个下午均在学校上课。警方也一一核查过与死者丈夫关系暧昧的若干女性。未查到有价值的线索。
警方也没有查到死者购买丝袜的相关信息,但初步勘查结果,可以认定死者为自缢身亡。
17新的调查
晚上io点半,钟思慧刚刚把冼好的衣服晾到阳台上,口袋里的手机就振动起来。她探头向屋里张望,发现几分钟前还在看报纸的母亲现在已经睡着了,于是她蹑手蹑脚地走到母亲床边,关上台灯,然后一边拿出电话,一边带上门,走到了小区的花坛边。
“喂,怎么这么晚打来?”她一看电话号码,就知道是方智闻打来的。
“恩慧,还没睡吧?”方智闻的口气比往常显得凝重一些。
“没昵,剐刚洗完衣服。”她没特别留意他的情绪,在花坛边找了地方坐下,刚刚洗了一大堆衣服和毯子,她觉得腰酸背痛,坐下后觉得舒服多了,她一边用拳头捶打自己的后背,一边问,“你有什么事吗?”
“能见见你吗?”方智闻问她。
“现在?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她想到第二天还得陪妈妈去复诊,就想拒绝方智闻的要求。她不觉得他们有什么事紧急到非得晚上见面,现在她想的最多的就是母亲的病。
“我有事找你。”方智闻道。
“到底什么事啊?我明天还得起大早陪我妈去看专家门诊呢,你知道医院是什么情况,如果6点没赶到,就不一定能排上号了。“
“排不上号,就找票贩子。排个号也就一百多块钱。”方智闻道。
“白白给黄牛一百多块钱,我妈听了还不得心疼死。算了,还是起个早吧,反正现在是夏天,起床容易。”她用手把汗湿的头发捋到耳后,仰起脸,享受着夜里的凉风。
“现在你们家还有必要那么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