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可是案发现场,我们这些人不是来看热闹的,等这么久没抓人,算够给顾倩婷面子了,尤其是杜兴,他一直举着枪,看到顾倩婷还疯言疯语的打丑汉,他喝了一声,“臭娘们!当我和我这枪不存在是不?你给我麻利起来,回警局录口供去。kakawx.”
顾倩婷停止拍打丑汉,扭头望着杜兴,就她现在的表情,我没法看了,太狰狞。
顾倩婷扯着嗓子笑的更邪乎,“小白脸!就凭你这一身人皮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跟姓陈那狗畜生一样,是个花花肠子,你不该留在这世上。”
我发现顾倩婷这身衣服太有说道了,竟能藏着好多“宝贝”,她从后腰看似随意一摸,又拿出一个小玻璃瓶子来。
这玻璃瓶子跟眼药水瓶大小差不多,但是是封死的,里面装的又是纯黑的液体。
她用两个手指头一捏,就把瓶口捏碎。很邪门,这瓶液体一接触空气,竟嗤嗤往外冒烟。
我印象中只有强酸才有这效果,可我真不知道有什么酸液的颜色会是这样。
杜兴也知道这药水有古怪,他提高声调喝了一句,“住手,不然开枪了!”
顾倩婷根本不理会这话,嘴都咧开了,像要吃人一样,举起黑药水就要往杜兴身上撇。
我心里看的一紧,我不想杜兴出事,也不想顾倩婷就此被击毙。
我是挺纠结,但杜兴不一样,他大风大浪经历多少,遇到这种情况绝对能静下心当机立断。
他骂了句娘艹的,砰的一声扣动扳机。
整个屋子的空间相对狭小,这枪声在屋里炸开,我耳膜嗡了一声,心里也跟着往上提了一下,还让我有种要掏耳朵使劲抠的冲动。
但跟接下来的事相比这都不算啥了,我们谁也没想到,丑汉的速度能这么快,在杜兴开枪前的一刹那,他只身挡在顾倩婷的面前,这一发子弹实打实的射到他后心窝里。
一股股鲜血嗤嗤的往外喷着,而且这子弹正打在要害部位,丑汉疼的直咧嘴,痛苦的直呃呃。
我发现他心里肯定装着事,死前还有股劲头,想拼命站起来,往顾倩婷身上抱去,或许他在神智模糊下,依旧想保护顾倩婷吧。
只是他这愿望没实现,突然间他身子一顿往下一瘫,就这么坐着死去了。
我们谁也没料到会是这样,杜兴在愣神之下还把枪放了下来。
顾倩婷很反常,她的动作依旧停留在举起药瓶还没投的那一刹那,望着替自己挡子弹的丑汉,她什么话也没说,光是使劲咬着嘴唇,而且还咬出血来了。
我不知道那得有多疼,反正我没试过。顾倩婷还流泪了,毫无声息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落。
这可是个杀人疯子,人心里要不够冷的话,绝不可能杀人。对顾倩婷来说,我本觉得她心如蛇蝎呢,但这几滴泪又让我突然意识到,她还有情,至少对丑汉的感情不浅。
开枪前后,顾倩婷判若两人,之前很疯狂,现在却很平静,拿出一副类似麻木的表情望着我们,抿嘴笑上了。
刘千手经验足,一看这笑他明白了,对我们喊,“快点,拦着别让她自杀。”
可我们这些人中,一探组赶来的那些废物就算了,谁也不会伸手的,只有我和杜兴赶紧行动起来。
顾倩婷根本不想被我们拦住,她猛地把药水瓶冲着我们威胁般的举一举,又一仰脖喝了下去。
她决心挺大,想几口把这药水喝完,但喝到一半时,她身体就受不了了,有种控制不住要干呕的架势,嘴里还哇哇往外喷血。
我到现在想想都后怕,就这么毒的药,光是沾到人身上,就算整不死人,也能烧出一个窟窿来。
顾倩婷死的很快,她临死仅仅抓着丑汉,就让丑汉贴在自己身上,两个人相依而亡。
在这期间,阴公子一直发呆,他冷不丁接受不了丑汉的死讯,其实细想想也是,这才多大一会功夫,他突然认个妈,爹还死了,如果换做是我,我弄不好当场都得晕抽过去。
但平静之后就是暴风雨,发呆之后就是爆发,阴公子毫无征兆的嗷嗷吼了几声。他这声调特别尖,类似于鬼哭。
他哇哇大叫着,连滚带爬的往丑汉身上扑过去,一边把丑汉往自己怀里划拉一边还使劲推着顾倩婷的尸体。
“臭娘们你走开,别抱着我爹,你不配!”
这让我心里有点乱,我不知道阴公子做的对不对?顾倩婷是他生母没错,可这个母亲在生下他之后想到的是抛弃,如果不是丑汉,或许阴公子早就冻死饿死或者被野狗吃了。
阴公子有个特点,哭的是血泪,杜兴之前说过,那晚在海边,我稍稍见识过一次,但那次他没哭出来。
今天可好,他嗷嗷哭着,两股红如血的泪水,在眼眶里溢了出来,向两条红线一样划过他脸颊。
我的第一评价是吓人,就好像人的心都碎了一样,让心血全从眼中往外流。
阴公子边哭边使劲捶打地面,嘴里大吼道,“爹,你咋走了,让我咋活?什么顾倩婷是我娘?我不认,我记事起就只知道你,咱俩活的苦就苦,我答应你,我以后不再馋肉了,好不好?也不想吃那煎饼果子,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爹,我求求你别死,回来,回来吧!”
我听得心难受,能感觉出来,这都是阴公子心里话,也真难为这小子了,二十左右岁,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多吃点肉不很正常的一件事么?可怎么在丑汉父子那里,却成了一个奢求了呢?
我心也是肉长的,被这气氛一感染,真该说自己不争气,我眼眶有点湿。
我还偷偷留意下刘千手和杜兴,刘千手故意向一旁瞅,虽然没流泪,但这举动能证明他心里同样不好受。
杜大油更是直接用手捂住自己双眼,让我看不到这汉子到底哭没哭。
余探长那些人也多少受到感染,尤其小莺也来了,本来站在人群外面,现在她倒是主动一把,挤了过来,向阴公子走去。
看得出来,她想把阴公子拽起来,让他冷静一会。
可阴公子挣脱了,还突然变得平静,表情上一点感情都没有。就冲这个,我觉得不用验dna都知道,阴公子绝对是顾倩婷的儿子。
他又往后爬了爬,对着丑汉砰砰磕起头来,每磕一次头,嘴里还念叨一句。
“爹,你以前说我生父姓陈,所以给我起名叫陈邪,哈哈,原来你骗我,我就叫张邪了,姓什么陈?”
“爹,这辈子咱们是父子,这事跑不了,下辈子也是,我还给你做儿子,咱们苦生活穷乐呵,比那些富人强百倍。”
“爹,你别走太快了,等等儿子,阴间路不好走,你得拽着儿子一起去阎王那报到去。”
我发现这小子磕头真够狠的,说白了就是往死磕,我隔这么远都能感觉到地表在微抖,而且在磕了这三下之后,他脑门都破了,哗哗往下流血,还溅了一地血点子。
我真害怕他就此磕下去会不会磕死了。我来火了,对杜兴吼了一句,“大油,快上!”
我这火不是气出来的,而是急出来的。
杜兴大步往前走,他也真没客气,双手齐出,对着阴公子脖颈切了一下。
一般人遇到这种攻击,当场就得晕乎,可阴公子邪门,他憋得一脸通红,就是不想晕倒,还想继续磕头。
可他身子不允许他这么做,最终脑袋一低,整个人拿着一个叩拜的姿势晕倒在丑汉尸体面前。
一场因医院怪异引发的奇案,竟然是这个收场,这一“家”三口的举动也真算让我开了眼界。
第二十二章疑团
杜兴这些人来,目的是为了解救我和刘千手,并缉拿凶手,可现在一看,我们省事了,只负责运尸回去就好了。
但我们心里都沉甸甸的,从我这说,我倒希望这一家三口没死没晕。
杜兴把阴公子打晕后,他又一使劲把阴公子扛了起来,扭身往外走,看的出来,他现在只想管这孩子,至于丑汉和折翼天使的尸体,让我们其他人去办。
我事前还合计要不要在小屋附近转悠转悠,找找神秘人的踪迹,现在一看免了吧,我心难受,没这精神头。
刘千手跟我差不多,也想提前回警局,只是在走前,他特意凑到丑汉旁边,伸手使劲捏起丑汉的嘴唇来。
丑汉死的时候浑身很疼,嘴咧开了。这我知道,按照当地殡葬的说法,人死后嘴张开不好,刘头儿这么做,也是让丑汉能好好地走。
等我们赶回警局时,都后半夜了,我和刘千手最奇葩,我俩捂着遮羞的座套,拿出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儿往楼上跑。
虽然是半夜了,可我们还是丢人一把,打更老头看到我俩的模样,先是一愣,随后哈哈笑起来。
我心说没这老头这么办事的,都说别在瞎子面前说视力,我俩这么丢人,他知道就得了,非得笑出来。
我本以为自己折腾这么久,尤其被丑汉与折翼天使的事一搅合,心特别累,回到警局会立刻睡觉呢。但我一点睡意都没有,是闭着眼睛,可就是睡不着。
我沏了杯茶,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熬到天亮,这一夜,杜兴和刘千手也没走。杜兴是带着阴公子去找小莺,想让她给阴公子治疗一下,毕竟挨了杜兴那么狠的一拳,阴公子多少受一些伤。
而且阴公子的情绪还特别不稳定,为了能让他从亡夫亡母的悲痛中解脱出来,小莺还连夜找来一个朋友,听说是个心理专家。我没去实验室凑热闹,也就没看到这个心理专家长什么样。
刘千手则躲在办公室,不知道这邋遢探长神神秘秘的鼓弄什么。
我想了很多事情,都是关于折翼天使案中未解开的谜团的。
不能说我脑袋笨,反正我猜的挺迷糊,尤其是医院闹鬼的经历,还有丑汉失踪事件,我总隐隐觉得,这不简单。
一晃三天过后,在一天下午,刘千手召集我和杜兴开会。
这次我们二探组只有我们仨,索性也省着去会议室了,直接在办公室里就把这会给开了。
这次的会议也没什么,我们仨一同吸着烟,刘千手把一沓子资料抛在桌子上,让我们看一看,说是有关折翼天使案的谜团的。
我当即上来好奇心,抢了一份资料过来,急切的翻阅着。
可这份报告不知道谁写的,这么操蛋,把整个报告写得特别正规,跟论文稿似的,我看了几眼就有些头疼,最后好奇心全被这破报告的文笔给抹杀掉。
我把报告放在桌子上,心说刘头儿肯定事先都看过,一会让他讲讲就得了,我也省事免得读了。
我是放弃读报告了,但杜兴显得挺有兴趣,读的还挺津津有味。
我觉得今天的杜兴咋这么怪呢,平时读报纸,他都挑有图的地方看,今天这报告他反倒有信心读下去?
不是我使坏,我太了解杜兴了,他什么时候装样子不好,非得这时候耗大家时间。
我把他报告抢先丢在桌子上,又对他使个眼色,那意思你别装了,我明白你那点小九九。
杜兴嘿嘿一笑,就把这事岔过去了,还催促刘千手说说吧。
刘千手讲的特别仔细,我听完觉得跟听故事一样,甚至也被里面的情感弄得心揪揪着。
丑汉原名张平,和顾倩婷打小就认识,都生活在一个小县城里,他俩本来青梅竹马,张平也有意娶顾倩婷,可坏就坏在张平父母后来都下岗了,家境一下落魄,而顾倩婷呢,又对纸醉金迷的生活感兴趣。
张平为了能把顾倩婷留住,拼命的去外面挣钱,但钱这东西也不是那么好挣的,有次意外,张平被烧伤和烫伤了,腿也被压断,虽然命保住了,人却毁了容,成为一个瘸子。
顾倩婷这时已经离开县城去附属医院上班,根本不知道张平的如此牺牲,还跟一个姓陈的款爷好上了。虽然时隔久远,已经查不出当时的具体原因,但也能大体分析出来,一定是那个陈款爷把顾倩婷抛弃了。顾倩婷还怀了陈款爷的孩子。
按说顾倩婷把这孩子打掉就得了,但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或许是想把孩子生下来做感情上最后的争取吧。
反正阴公子生下来后,顾倩婷又心灰意冷的把他丢在荒郊。
张平一直对顾倩婷念念不忘,虽然他知道自己没机会跟顾倩婷在一起,但就为了时常看看顾倩婷,他还忍受了一个常人不能忍的工作,在医院太平间抬尸。
也算是阴公子运气好,在顾倩婷把他丢弃的当天,张平就偷偷把他捡回来并养大。
接下来就是这所谓的一家三口,一齐在医院里既陌生又熟悉的熬了二十多年。
我听完刘千手的话,第一反应竟然是自己好笨,qq神秘人早给我发来一组图片,血脸怪婴,折翼天使和橘子人头。
我一直琢磨着这三者之间的联系,但就少了那一丝顿悟,没想到这三者有可能是一家子。
先不说阴公子一身怪异怎么得的,到底是先天药物刺激还是从小在太平间里待久了导致体质有了变化,反正他白眉白发,还有流血泪的现象,不就是那长大后的血脸怪婴呢。
而我还一度傻兮兮的把这血脸怪婴当成了传说中的婴灵。
一想到这,我也顺嘴问了下医院的怪异,这也是本案中的一个疑点,我也事先跟刘千手提过,让他调查一番。
这次报告也有这方面的结果,刘千手说我碰到那怪异水管,其实是有些堵了,造成下水回流,那红色液体,很可能是顾倩婷或者其他护士往下水道倒药水时弄出来的。
我琢磨一番,算是勉强接着这事的合理性,但另外两个看似灵异的事件,婴儿哭与高跟鞋,刘千手就解释的不明不白了,那高跟鞋可以理解为顾倩婷在走路,至于婴儿哭,还无解。
不过无解并不代表这事没有答案,而是我们还没挖掘到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