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屋子里死过人的,您又不是不知道。kanshupu.”独眼龙的语气突然像变了个人。
十七他还是出事了
打饭归来,李志林精神状态很好,还吃两个鸡蛋,他也享受了病号餐。
我吃了一盒泡方便面,加几根榨菜,早餐就完事了。
早晨后,大队长又派别人顶替我,派我去带犯人出工。
下楼,点号、列队、齐步走、一二三四……
在到生产区楼下时,我看到八监区正在进行电焊作业,一件件电焊产品摆在生产区楼的后面,其中,有一个破旧的水箱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水箱很旧,上面满是铁锈,那东西有点像潜水艇。
上午九点,我想这个时间,正是监狱医院到监区消毒的时间,一想起那股过氧乙酸的味道,我就难受得不行。
中午回去休息,我去了李志林的寝室,他正在睡觉,我这才放下心。
下午,厂家车辆进监狱来送加工产品的料,我带十个犯人下楼去卸货。
按照规定,货车进入院内后,要先经过看守所女警的查验,之后,由监区副监区长带车进入监内,下车后,将车头方向摆向监狱内侧,拔下车钥锁,锁好车门。这样以后,犯人才开始卸货。
看到汽车,犯人的眼睛都直放光,搬头东西劲头十足。
搬完东西,我又清点了一下人数,并亲自上车检查,确定没事后,我才决定撤回犯人。
汽车开走,我才带犯人们上楼。
这时,对讲机又喊了起来,“小齐,收到请回话,李志林又犯病了。”
我回到监区,看到李志林正在大喊大叫,我让两个犯人抱住他,安抚他的情绪。
他安静一些后,我向大队长请示,想带他去心理咨询。监区长同意了。
心理咨询室位于教育改造综合楼,就在生产区旁边。
我带李犯去的时候,正好有一位国家心理咨询师一级职称的民警在值班。
他接待了李志林。
之后,开始心理咨询和辅导,在咨询室谈完后,又到了静省室。
后来,又去了宣泄室,那里立着一个像拳击用的假人,李志林进去打了一顿假人,似乎心情平静了一些。
我想,监狱的心理咨询还是有效果的。
在回监舍的路上,李志林走在我前面。
他的步伐很慢,他也不回头,好像有心事,我想他是心怀不轨。
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对我说:“队长,昨天晚上您辛苦了!”
“没事,只要你能情绪稳定就行。”我想,他总算说了句人话。
“我以后不这样了。”
“那再好不过了。”
“其实,我想告诉你我作的原因。”
“那是什么?”我说。
“是我妈告诉我的,她死后,她就来看我了,她站在我寝室门口,她说,让我好好作,不要让你们有消停的日子过。她每次说完,都会回到你们的值班室睡。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挤下……”我晕,我本以为他恢复正常了,没想到,他没说几句,又成神经病了。
这天夜里,我依然没怎么睡,他闹了我三回,每次都声称他妈在我身后,在我床上,在我厕所里。
我终想到明白了,他妈是苍蝇,只有苍蝇才会矢志不移地光临我的寒舍和茅房。
监狱医院感觉每天来消毒很麻烦,然后,就把消毒用具交给了我们。
这样,我就每天安排一个犯人消毒。
这方便了不少,但是,那气味我实在受不了。
后来,我叮嘱负责消毒的犯,少喷一点。
李志林逐渐恢复了正常,但精神依然恍惚,我们对他的监控一刻也不能松懈。
后来的事实证明,我说的一点都没错,可是,有些事却已经来不及了。
出事那天我正好休息,下午时接到了大队长的电话:“你在哪儿?”
“在家!”
“马上到市第一医院,李志林喝了过氧乙酸。”大队长大声地喊道。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头嗡地一下炸开了,马上打车去医院。
事情经过大致如此:
由于李志林的病情有所好转,所以对他的监控放松了一些。
那天早上九点,民警带个犯人进监内消毒,消毒后,有一个犯人说要上厕所,就把消毒用的喷壶放到了走廓里。此时,民警已经进入了值班室,进值班室前,他说:“赶紧把走廓收搭干净,然后把喷壶拿出来。”
“队长,喷壶里已经没有过氧乙酸。”
“那也要拿出来。”
民警回值班室去写消毒记录,走廓里只剩下一个犯人和一个用过的过氧乙酸壶。
此时,在民警值班室的桌子上,放着一瓶未稀释的过氧乙酸。
这时,对讲机响了,政治处让民警找一个资料,于是,民警就回到办公室去找资料。看消毒壶的犯人实在无聊,就和他关系不错的犯人聊天。
就在这三四分钟的空闲时间,事情发生了。
李志林准备厕所,他看到喷壶,大喜过望,仔细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他就溜进了民警值班室。
之前,监控他的犯人发现,他不在厕所,就跑了出来,在值班室门口,他们看到李志林已经拧开过氧乙酸的瓶盖,大家正准备去夺,可是一切都晚了,李志林像挑衅一般,迅速把瓶子对嘴喝了起来……他终于如愿以偿。
我赶到医院时,李志林正疼得张牙舞爪。
“他的食道烧伤非常严重,恐怕有生命危险。”医生说。
“医生,你要想尽一切办法来救他。”监区长说。
医生点了点头,之后采取一系列措施,洗胃、消炎、止痛……经检查,他的食道烧伤严重,成了腐蚀性食管炎,而且食道中下段变窄。
不过,幸好他喝的量不多,他食用的是10%的过氧乙酸原液5ml。但是,仍然做了手术。
他的家属来看他,暴跳如雷,又作又闹,扬言要起诉监狱。
那一段时间,我每天都陪在李志林床头,又是倒呕吐物,又是擦身子,就连父母都没享受过这待遇。
他的哥哥和姐姐始终陪在医院,我在的时候,他们基本上没有插手的机会。
我想,我连尸体都守过,照顾病更不在话下。
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比这再可怕的事情了。
最开始时,李志林姐姐态度十分恶劣,后来,我们多次做她的工作,她的情绪也逐渐缓和。
医院治疗十天后,李志林终于出院了。
李志林姐姐没有再提赔偿的事,也不告监狱了。
我想,是我的行动感动了她。
李志林回到监舍后,没有再提他妈鬼魂再现的事。
不过,他仍然把耳朵贴在地上,听啊!听啊!听啊!!
大家都不把他当作正常人,对他嗤之以鼻。
有时,他也跟着大家出工。
出工时,就算在行进的队伍中,他也会突然停下,把耳朵贴到地上,像一条狗。
大家百思不得其解。
有一天,在队伍行进中,他又一次把耳朵贴到了地上,我把他硬拉了起来。
他静静地望着我,然后,伸出手臂,直直地指着生产区后面。
我顺着他的手臂望去,在生产区后面,靠近围墙的附近,有一个黄色的类似小锅炉一样的铁桶,直径在两米左右,我知道,那东西放在那儿有一段时间了。
我叫它“黄色潜水艇”。
李志林问我:“看到了吗?”
“看到了!”
“我说,那里有个人,你信吗?”
我没有回答他,谁都是知道他又在说疯话。
十八“潜水艇”的秘密
我们依然每天出工,我依然能看到生产区后面的那个“潜水艇”。
自从李志林和我说那里有人后,我就开始注意那个大家伙了。
它给我的感觉很怪、很突兀。
我问了八监区的民警那里得知,那是厂家要求定做的,据说,后天来取。
两天很快就过去了,第三天的下午,一辆厂家的货车开了进来,那个“潜水艇”和其他几样电焊产品一起被搬上了车。
搬“潜水艇”用了五个犯人,他们满头大汗,很吃力,有个犯人抱怨说:“这是什么东西啊!沉得像个死人。”
他说这话吓了我一跳。
“像个死人?”
车装完后,司机和戒护民警都上了车,汽车启动,车子呼呼地开向监狱大门,我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我有种预感,那个“潜水艇”不一般。
我追了出去,一直跑到看守所,才赶上那辆车,原来是车辆排队检查。
我找到看守大队长,我告诉他,我感觉那个“潜水艇”很怪,希望他仔细检查。
他点头答应,等那台满载电焊设备的车开到大门里面时,几个男女民警都上车了,仔细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