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上完课后去泡了会儿图书馆,踩着夕阳回到家。
刚一拧开门,就看到jurrien以一种看起来很奇怪的笑容对着门口站着。
“尤……你刚好是要出门吗?”jurrien今天好像起床得比较早,平日里都是等太阳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以上的时候,他才会慢悠悠地打开房门。
他是血族,该隐的后裔,吮食鲜血而获得永生者。
脑子里突然蹦出刚刚在图书馆看的文献,倒是提醒了我,话说血族最青睐的不是少女的鲜血吗,我既不是少女,连少男都算不上,他对我的食用兴趣应该不大吧?
我默默的安慰自己,试图还像之前那样轻松地面对他,而有些念头一但生成就扎根在脑子里了,连回想起已经度过的一周的合租生活,都是一阵后怕。
“想什么呢,林霁?我这是特意守在门口欢迎你回家,感动不?”尤笑着搂过我的脖子,又贴着我的耳朵说,“怕什么?我不会伤害你的。”
呵呵呵,不敢动不敢动,我感觉他贴着的应该不是我的耳朵而是我脖子上的大动脉。
“血族里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攻击性,我们依照天赋力量分为九个种族,攻击性和嗜血程度都是不一样的,像我这么善良的人,一般是不会主动伤害别人的。”
他搂着我来到餐桌前坐下,kadin依旧还在看着早上那张报纸,对于我俩的情况,他只是挑了下眉,都没有抬头看一眼,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是我认识的那个kadin。
尤坐在我对面,依旧带着他的招牌笑容:“想不想知道血族的天赋力量?来,看着我的眼睛。”
他现在的样子好像拐卖小孩的坏阿姨:“小朋友,想不想吃棒棒糖,阿姨这里有很多口味的,跟阿姨走好不好?”
我避开他的眼睛:“不要,不感兴趣。”
“真不感兴趣?你不会是指望kadin告诉你一切吧?比如血色字条,再比如谁邀请了我们?”
尤凑近了过来,温润的嗓音带着丝丝的蛊惑,“来,看着我的眼睛,我会告诉你一切……”
我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他。他的眼睛好漂亮,我在心里惊叹。甚至比kadin的碧眸更加吸引人。那是一种淡淡的红褐色,以瞳孔为中心向四周散开,隐隐可见淡淡红光,一动不动凝视你的时候,像可以吞噬人一样。
好奇怪,突然头好晕……
“血族天赋能力,眩晕。”
尤的声音好像是在天边传来一样,听不太真切,应该是我要晕了,这两家伙又合起来暗算我……
再次睁开眼睛,是被kadin用水浇醒的,我从地上爬起来,甩了甩被淋湿的头发。
“你也太能睡了吧。”尤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我去你的……”
我下意识就想扑上去教训这个家伙,有这样哄骗人的吗?却不想身体猛地一晃,我竟然在地上滑行了起来,然后狠狠地撞上了一面坚硬的墙。
“操!”我颤颤巍巍地从“地面”上爬起来,那一下真的撞的不轻,我感觉我的脊骨都要断裂了,妈的,为什么这两个人都不来帮我一把?
“啧,kadin,你不会帮林霁一把吗?”尤跑过来扶住了我,接着他开始对kadin站在道德的最高点上对kadin进行谴责。
kadin双手一摊,示意和他无关:“我又不能控制海浪。”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注意力从身上的疼痛转移到了四周环境上,才注意到这根本不是什么“地面”,而是一艘大型船舰的甲板,刚刚我撞上的“墙”,也只是一堵坚硬的船舷。我们现在正在海洋上航行,海面上掀起不小的海浪,颠得船只有些摇晃。
“现在这里是地中海西经二十度,北纬三十九度。”一个络腮胡的人走过来,穿白色的制服,看着装扮应该是这艘船的船长。
“噢,这位林先生,你终于醒了,我们本来是要将你放到床上的,可jurrien先生说海风有助于你的苏醒。”他笑着跟我打招呼道,“这里是‘缪斯号’,我是船长阿雷杰。”
接着不等我有什么反应,他就直接略过我走到kadin旁边,严肃地汇报:“sir,ettskeppf?ljerefteross.”
尤在我旁边实时翻译道:“瑞典语,他说有个可爱的小家伙在跟着我们。”
虽然他的翻译很及时,我听瑞典语就像在听鸟语一样,但是他之前的行为很恶劣,不光把我弄晕弄到这里来,还把我丢在甲板上,所以我不是很想理他。
海洋里的生物种类丝毫不逊色于陆地,天上飞的,海里游的,甚至是在海底爬的,种类都远远超出人类的想象。在甲板上站一会儿,除了天上飞的海鸟叽叽喳喳的声音外,还有很多声音往我的耳朵涌进来,很多很乱,很让人心绪不宁。有微弱的细微的声音,也有稍微强烈一点的声音,但好歹是没有听到大型生物的声音,还算是安全的。
“st?dauppochtill?tingast?rningar.”kadin面无表情地也用瑞典语回了一句,阿雷杰听到后就一头钻进了船头驾驶舱。
尤这次没有主动翻译,而是靠在我旁边的船舷上,闭着眼睛随着波浪起伏。
甲板上陷入了沉默,而传入我耳朵里的声音也越来越躁动,像是有什么生物威胁到了它们。
很快,“砰!”地一声,一声爆响在船后响起,随后船开始剧烈抖动,我要死死抓住船舷才能不被甩出去。
我挣扎着往船后的方向移动,海洋里求救的声音和尖叫声不绝于耳,是中小型鱼类的声音。那很可能是鱼雷爆炸,我好像猜到了刚刚kadin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这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尤一把薅住我的衣服后领,把我拖了回来:“你去干什么?kadin要他的人去清理了几个尾巴而已。你掉海里了我可不捞你啊!”
“松手!它们在惨叫!我得去制止!”我往他手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船身在摇晃,手掌快要扣不住船舷了。
尤好像骂了句脏话,然后拎着我一起往船后走去,kadin在另一边看着我们,像是被钉在了船舷上一样,丝毫不动,只是那一头金发还在那里晃动。
好不容易我俩踉踉跄跄来到船后方,入目的是一片血海和残渣,鱼的尸体,人的残/肢,都漂浮在海面上,甚至我们船的下面,还飘浮着半块白森森的头骨。
风浪也渐渐平息,船不再那么剧烈的晃动,黑木板残渣飘荡着,那被击中的应该是艘小型普通渔船。
海面下还有生物的叫喊,只有我能听见,只有我知道这是一场怎样的暴行。
我彻底明白了刚刚kadin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尤所说的“小家伙”“处理干净尾巴”,就是什么个意思啊。
“这是虐杀。”我看向kadin,“很可能这只是一艘普通的渔船。”
“缪斯”号是一艘装备优良的船,招引来附近想要来同行的渔船是很正常的,那些渔民可能只是单纯想跟着大船谋利而已。
“不能排除这种情况,但我们需要排除所有隐患。”kadin看着那一片残骸,冷淡地回答我的话,阿雷杰已经派一些船员下去打捞残骸了,尽量减少影响范围,以免血腥味招来更大的危险。
“他们的生命本来就短暂,你完全没有必要为此多心。”
我现在明白了,kadin的冷漠真的并不是外在装逼,而是从里到外,整个人都是冷血的。
“这也是我们把你弄过来的目的,在公寓里一时半会解释不清还会耽误行程,所以尤就将你弄晕了。地中海这里渔民离奇的死亡案是由另一支血族造成的,他们出现这里,只有可能是寻找大西洋不朽的秘密。”kadin接着解释道,“地中海域一定有线索。”
“所以,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奇怪,他们去追求不朽,与我何干?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攻读解剖学位的学生,何况我从来不追求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我们需要你的能力,你能听懂他们的语言。”
“而且,不止我们,血族里的malkavian末卡维族一系已经放出了消息,邀请所有族类进行这场争夺,而目前所知的拥有‘倾听者’能力的人,只有你一个。”
“所以你是找到不朽的唯一钥匙。”
“林霁,你没得选。”
这是kadin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却是满含着警告,平日里被我称赞漂亮的碧眸到此时才焕发出它的危险,那是蛇类的眼睛,冷血而霸道。
我刚想出声指责他,剧烈的音波突然袭击了我的耳朵,是力量很足的声波,我压不住惨叫一声紧闭着眼睛蜷缩着身子倒在了地上。
“林霁,它来了。”刚刚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尤蹲下来扶住了我,“早晚要面对的,好好听听它的声音。”
我的脑子想要爆炸了一样,剧烈的声波甚至引起了耳鸣,太霸道了,甚至排挤出去了其他声波,像不断激烈敲击的巨大的钟罩住了我,充斥着听不懂的嘶吼和呢喃。
在漂移,感觉自己被甩了出去,又好像被人拽了回来,头皮撕扯着痛,好像撞到了坚硬的船舷,锐器刺入了皮肤。
“林霁,快跳!”
尤的这一声艰难地从那剧烈的音波中挤进我的耳朵。
是梦中的那句话!
〝嘭!〞
咕噜咕噜……
世界都安静了。
混沌,束缚,挣脱不掉,下坠,下坠,再下坠……被托在羽毛上摇摇晃晃地从天堂坠落,坠落未知的深渊……
手下意识地划拉,却只感受到粘稠液体的缓滞感,那个梦,成真了?
我费力地拧转过身子,抬头一看,果然是那双深海幽蓝色的眼睛。
我吓得想尖叫,嘴巴却被人从后面猛地捂住,还是有不少海水从鼻腔和嘴巴里灌进来。
太黑了,这是在海里,只能看见这双眼睛在不远处凝视着我。没有靠近,没有多余的动作。
肺要炸裂了,呼吸道被呛得生疼,争先恐后地想排出灌入的液体,海水是不是从眼睛里渗透进来了?要被溺死在这里了吗?求生的**迫使我奋力去扳开那桎梏住我的那双手。
那人却捂得更死了,甚至双腿缠绕上了我,钳制住了我的动作。
意识慢慢涣散,喉咙口和鼻腔里灌的除了海水外,甚至有液体从体内往外灌。
“倾听者,守好你的耳朵。”
意识不断流失,我竟然听到了它的话。
……
“咳咳——”
肺部和鼻腔喉管一阵火辣辣的疼,呛的我惊天动地咳嗽起来。
“醒了?”尤的声音幽幽地在我头顶响起。
睁开眼满目都是洁白,还有很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尤站在我窗边,目光幽怨地看着我。
“你知道我把你从海里捞上来你踹断了我多少条肋骨吗?”
我一愣,隐隐约约记起来那个死活蒙住我嘴的人,我开始确实还一直积极抵抗来着,下手也没轻没重的,那人,不会就是尤吧?
他朝我丢了个白眼,盗了杯水递过来,嘴里还抱怨着:“在甲板上你突然发疯,死活要往海里跳,我拦都拦不住,最后只得找了个好的地点和你一起跳下去,你一路胡乱踢踏,我这把老骨头都不知道断了多少。”
我抿了口水,喉咙里的胀痛感才稍微缓和了过来,“你伤得严重吗,怎么没打绷带?”
“我打绷带?医生一摸我既没有心跳有没有脉搏,不会认为我诈尸吗?还好我有强大的自愈能力……”
我常常因为尤表现得过于像个正常人而忘记了他是血族的事实。
“现在在埃及一个港口城市,我把你捞上来后,kadin就最快速度把你送过来了。”似乎是嫌阳光过于刺眼,他又往角落阴暗处挪动了几分。
“你是我说自己跳下去的?”我忽然抓住了他说的话的重点,震惊地问道,难道不是海上突然起了风浪我被船甩下去的吗?
“那家伙根本没出来,你是自己跳下去的,还扯着我一起。”
“那你在海里有没有看到……一双蓝色的眼睛,有着幽蓝色光芒的?”我试探着问他,听起来好像就他和我一起跳进了海里,那海里的诡异景象,估计除了我就是他才能看到了。
尤怪异地看了我一眼,才回答道:“什么眼睛?海里乌黑一片,我没看见任何东西,只有你在海里还想叫喊,被我拦住了,要不然今天就是你的葬礼。”
他是血族,血族昼伏夜出,对于黑暗环境的视觉感知度应该是最强的,但我看到了他也应该看到了啊,明明那双眼睛就在我面前凝视着我。
“可能是你听觉受到冲击后感知出现混乱,就是出现幻觉了。”尤试图解释道。
我摸了摸自己的喉结,劫后余生的感觉着实不是很好,“我不想掺和进来了
一声嗤笑传来,我扭头往那边一看,原来kadin一直在门口靠着,只是开始的时候我一直看向尤那边才没发现。
尤说完笑了一下,看向kadin:“这里我们要感谢kadin少爷的钞能力。”
接着是陷入尴尬的沉默,我和kadin经历这件事后,本来就那样的关系现在雪上加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