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在二十一世纪,有个傻逼青年,刚离开两个血族,很快又荣升为第三个血族的储备晚餐。
鄙人不才,很荣幸地成为了这个傻逼。
喀切斯先生哼着异乡的小调,看上去心情莫名其妙的开心。
收获一个储备血包这么开心?仔细想想确实天下掉馅饼的大好事值得开心。
他轻轻松松地抱着我来到了海蚀崖的一处山洞里,月光不能照到之处,漆黑一片,依稀看见狭窄的山洞中央停放着一个四边形的物体。喀切斯先生走到那东西前,把我放了进去。这玩意应该是一个可以盛放东西的器皿,冰冰凉凉的,隐约还有点香味。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太硬了,还有点膈人,这对我本就受伤的躯体雪上加霜。
看他放下我后没有其他动作,甚至准备往外面走。我连忙忍住疼痛叫住了他,“喀切斯先生,我受的伤很重,太疼了,你能为我处理一下伤口吗?”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听他话里的语气来判断他的意思。他“嗯”了一声,先是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可是如果你恢复了,会逃跑的。”
我看起来意图这么明显吗?而且在这人迹罕至甚至是末卡维血族的领地里,我一个人类又能跑到哪里去?
“可是如果我再不止血的话,我会失血过多而亡的,你能接受不新鲜的血液吗?”我浅浅分析了一下我的形势,强词夺理应该是打动不了他的,还是得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切身实地从他的利益出发考虑问题,才能有更大的可能获得双方的共识。任何生物都是趋利的,只能相信他也是了。
莫名其妙陷入一阵沉默,但我感觉到喀切斯先生应该没有离开,我躺在这个器皿里,在黑暗中听着我自己的微弱的心跳声越来越清晰,“咚咚咚”一声一声地在敲击在我的耳膜,越来越快。
莫非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吞咽着唾沫,一下子忘了我现在躺着,猛地呛到了气管,我只能压抑着咳嗽声,控制着咽喉部位的肌肉一点点就呛到的唾沫推移出来。
“呵。”一声嗤笑终于响了起来,同时响起来的还有清脆的脚步声,尖头鞋碰到地面传来“啼嗒啼嗒”的声音,一下子我的耳边都是这样的脚步声,刚刚很有存在感的心跳声也莫名其妙降低了存在感。
“小朋友,你真的很有意思。”喀切斯先生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子,很像在猎枪前搔首弄姿的狐狸。”
我不敢说话,这种奇怪的氛围真的让人很没有底,不过我还是很清楚目前我的处境是很糟糕的。
“你不用惊慌失措,在我眼里黑暗和光明完全没有区别。你很聪明,不过你聪明得……嗯,可以说是忘记了人的本能。”喀切斯先生很温和地说着,“一个正常人,在被飓风吹跑后流落到荒岛,虽然自救是本能,但你的情绪,看起来并不是我预料中的绝望,嗯,我姑且认为你是个乐观主义者吧。再说,一个正常的人,在一个荒岛求生,碰到一个穿着古怪的人,恐慌防备应该要大于好奇,但是我没在你的眼里看到这种情况。”
“当然,这些你都可以否认,毕竟都是我没有确凿证据的猜测,但是有一点你无法否认,刚刚我在表明自己的身份并且提出可能会伤害你的想法后,你依旧没有明显的惊慌。你在来到这座岛前,肯定遇到了其他血族,他们是谁?”
一个问题突然抛了出来,这让我难以解释,就像上课时教授一直在前面噼里啪啦解释名词概念然后突然随机点名抽取你提问一样,一下子就给人问懵了。不同的是,上课被提问还可以根据自己所学凑活着回答一下,但现在,我好像回答什么都是错的……
我尽量镇定下来,微笑地回道:“先生,您说的这些都是您的猜想而已。我是学医学的普通冒险爱好者,不相信神父以及血族这一套,以及致力于探索禁区以及无人之境,我一直以为您只是这个岛的原住民,之前只是和我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itisjustajoke.”
“小朋友,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猎枪的。”喀切斯先生轻笑一声,随即我腿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我去!你干什么!”我疼得直接坐了起来,挣脱开他握在我膝盖上的手。
“知道疼了?”喀切斯先生仍然是温和的笑着,再一次握上我的膝盖,轻轻揉捏着,“不是很严重,脱臼而已,可能有点骨裂,但问题不大。”
我头上已经微微渗出冷汗了,太疼了,这么直接粗暴地把关节复位真的不可取,现在已经不是可能骨裂了,是一定骨裂。
“喀切斯先生,我是真的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只是个无助的遇难者。”
“你确实是个无助的遇难者。”喀切斯先生说话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确实很符合中世纪绅士的形象,“我想你应该需要休息一下。”
温柔来得太快,“你不怕我逃跑了?”
喀切斯先生先是很愉悦地笑了一下,然后才回答我的问题:“我问你,你也不会给我真正的答案,与其这样消磨时间不如做点其他事情。我出去一下,不要想着逃跑。我不管你以前遇到的是哪个族群的血族,不要根据他们的说法去界定所有血族。比如我刚好喜好刚死之人的血液。如果你出去被意外猎杀了,我会很开心见到的。”
他交代了这些话后就慢悠悠地踢踏着他的尖头鞋出去了。
“嘶——”我疼得蜷缩起来,全身哪哪都疼,没有一块地方是舒服的,刚刚强撑着和喀切斯先生拉锯,已经耗费了我大量的精力。现在他一出去,没有必要装了,真的疼的我翻白眼,与之来的还有眩晕感和疲惫感。
也不知道尤和阿雷沙在哪里,算了,先休息一下吧。
……
“林霁——林霁——”
刚刚睡下就有一道女声在急迫地喊我。
“谁啊?”我睁开眼睛一看,不是那个幽暗的山洞,反而很光明,很亮堂。
这是谁把我拉出来了吗?
“林霁,回头!”
站在我身后的,是一身素白色长裙的温芸,她在我五米左右的地方笑盈盈地看着我。
“温芸?你怎么在这里?这里是哪里?”我向她走近,想握住她的手,却一下反应过来,我刚刚明明一身伤躺在器皿里,现在却行走正常,没有一丝痛觉。
这不合理。
这肯定不是现实,很有可能是类似清醒梦的幻境。
温芸可能是看我停在了她半步的地方,很疑惑地抓住我的手臂,关切地问我:“林霁,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说着她用手背感知了一下我额头的温度,小声说着:“这也没发烧呀。”
这是温芸,之前每次我不舒服的时候她都会很执着地碰一下额头,看看是不是发烧了。虽然跟她说过不是所有的病痛都伴随着发烧,但她坚决不改,倔强得很是可爱。
“芸芸,你相信血族的存在吗?”我握住她的手,试探着问她。
她娇嗔地蹬了我一眼,这个表情我太熟悉了,每次我做了什么她不满意的事情的时候,她都会有这样的小表情。
“你还说呢,你被人骗了你知不知道呀!真是个大傻子。之前你跟着的那些人都是坏人,现在你到这里了,我暂时不能和你见面,时间很短,只能借着梦境告诉你,不要被他们的理论洗脑了,你跟着末卡维家族,我们很快就能见面,到时候我会仔细地向你解释所有的事情。”温芸很急切地告诉我,轻轻摇晃着我的手臂,眼睛里都是急切和担心。
我揉了揉他的发顶,安抚她:“说了这个世界不是只有好坏之分,芸芸你现在照顾好你自己,这一切都会结束的。”
“林霁,你已经不相信我了吗?”
“哪有,我当然相信你。不过现在事情复杂,我需要时间来理一理思路。”
温芸依旧不满地蹬着我,“你说过的,你会永远相信我,永远不会背叛我,永远爱我。”
“是的,我给过你这个承诺。但是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和末卡维家族的人联系在一起的?”我叹了口气,轻轻将她搂在怀里。
几年不见,她的模样、身高和身材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变。
人不可能定格在一个模样。
“我,我被卡帕多西亚族的血族绑架,然后被末卡维家族的人救了,他们对我很好。不过卡帕多西亚族,如果你遇到了,你要小心他们,他们就是道貌岸然的伪善者!”
温芸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惊慌起来,从我怀抱里抽出来,匆匆看了我一眼之后,向后边跑去,很快就消失在突然出现的白茫茫的雾气中。
我就这样看着她渐渐离去,稍微带着点疑惑,可能她也是受人所控吧,按照一些烂大街的言情苦情女主的设定。这个时候叫住她也是没用的,不如目送她离开。
诶,不对,莫?这种言情小说里出现的苦情剧情怎么又让我给碰到了?
但是能不能先把我送出这个幻境啊!在温芸消失后,我发现我依旧停留在这个幻境里,在经历了这么多离奇的事件后,就算是有一颗正常的人类的心,也会变得对恐惧惊慌麻木。好像自从那次从海里上来后,我对于这些事情的接受能力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就像喀切斯先生说的,正常人类的情绪反应在我这里没有得到体现。这算是伴随着天赋能力一起觉醒的附属能力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貌似也还不错,接受现实总比浪费时间恐慌好,既然已经无论如何都回不到之前普通人的生活了,那总得活命下去,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