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来,先锋物理学家们致力于证实量子纠缠的存在与否。
假若量子纠缠存在,彼此产生作用的两个粒子,即使相隔千万光年的超远距离,一旦其中一个粒子状态发生改变,另一个粒子也会立即改变。
那么人呢,人体是否存在应证……
*
“轰隆隆——”
吉普车震动,瓢泼大雨拍打天窗。
陆诏年蓦然惊醒,拖曳着睡袋,翻到后备箱。睡袋被绊在车尾,陆诏年跨到地面,睁大眼睛看外面的世界。
闪电划破长空,映亮巍峨的峡谷与山峰,树木在狂风骤雨中乱舞,她不过是自然里最渺小的一粟。
陆诏年攥紧衣服领口,试图让冷风不灌进来。
不知帐篷里的人是何时来到身边的,他拍了下她肩膀,“你还好吗?”
陆诏年怔怔地望着她,昏暗中看不清他眉眼。
她毫无预兆地哭了,心底那股情绪挡也挡不住。
“Hey,你怎么了?”埃德闻手足无措,雨泼洒到他们身上,他帮陆诏年推进帐篷。
夜灯悬在几何形徒步帐篷的挂钩上,没法打开。埃德闻轻轻抹去陆诏年的眼泪:“暴雨而已,这个营地平缓,离山体有一定距离,很安全。”
陆诏年仍哭泣着,那么无助。
埃德闻无可奈何,将人拥入怀,“That’sOK.”
陆诏年抬了抬手,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做了个梦,我……”
埃德闻从背包里取出干净的毛巾给她,又从壶里倒出一杯水。
陆诏年喝了一大口才发现是威士忌,一阵猛咳。
“我没有携带纯净水的习惯。”
他们有丰富的户外经验,野炊时可以寻找水源,负重能补充能量或取暖的液体更实用。
陆诏年缓了缓,呼出一口酒气。
“告诉我,是做噩梦了吗?”埃德闻拍抚陆诏年的背。
陆诏年又做那个梦了,在梦里,陆诏年和她未婚夫终于要结婚了,她坐着轿子去老码头,人们吹锣打鼓、喝彩,仿佛古时候那样,盛大出嫁。
可这时,陆诏年想起她还有个哥哥。人们说,哥哥到很远的地方去了,陆诏年知道他们是在欺骗她,她便去找。
然而怎么也找不到,她回到那个家,家里阴森森的。回到山上,看见好多蝴蝶,它们忽然就要吞噬她……
陆诏年抱紧双臂,呜咽着:“太真实了,我的身体,所有器官,被蝴蝶钻出了窟窿,好痛……”
不知怎的,埃德闻好像能感知她的情绪,他轻轻拍抚她的背,“你看,我抱着你,你不会有事的。”
“小哥哥,我好痛……”她喃喃自语,那么无力。
埃德闻下颌收紧了些,低声耳语:“快从梦里醒来吧,我在这里。”
陆诏年抬头,额头磕到他下巴也不觉得疼。
陆诏年克制地离开他怀抱,背过身去:“I’mterriblysorry,我知道那只是一个梦,可是……”
“你不需要道歉,没关系的,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时刻。”
陆诏年双手蒙住脸,愈克制,心愈痛。
“深呼吸。”
陆诏年跟着埃德闻的节奏深呼吸,慢慢平缓下来。意识到自己太狼狈,她单手撑地,欲站起来。
埃德闻拉住她胳膊,“在下大雨。”
“后备箱没关,会进雨。”陆诏年找借口逃避。
“我会去处理的,你就在这里休息。”
“那你呢?”
埃德闻微微蹙眉,注视她。
确实,没道理鸠占鹊巢……
陆诏年眼神躲闪:“这帐篷还,蛮宽敞。”
片刻后,埃德闻抱着一卷羊绒毯回到账内:“你的睡袋打湿了,盖这个吧。”
陆诏年裹上毯子,蜷缩在角落。
埃德闻躺下来,把他那条毯子覆在她身上,“这样就不会冷了。睡吧。”
闪电就在帐篷上炸开,清晰得要劈开帐篷一般,大雨滂沱,不知何时会停。
埃德闻却睡着了,一条手臂搭过来压着她,没再有别的动作。
陆诏年奇怪的感到安心。
*
这趟觉浅,陆诏年感觉到埃德闻的呼吸近在咫尺,天光已经透过了帐篷。
埃德闻低头碰到她,应是醒来了,他静止了片刻。发现她还睡着,埃德闻把他僵直的手臂轻轻从她后颈抽出来。
他把两条毯子都盖在了她身上,不经意靠近了,他的鼻尖碰到了她鼻梁侧。
陆诏年迫使自己不动弹,埃德闻察觉了什么,用指尖抚过她脸颊轮廓,拨开碎发。
陆诏年不受控地微张开唇,埃德闻喉结滚了滚,起身离开。
听到拉链拉上了,陆诏年悄悄睁开眼睛。
陆诏年用拳头揉了揉脸,坐起来收拾。把毛毯捆起来放进后备箱,她找出洗漱包,吞吐漱口水,然后用湿巾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