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恪知道李世民很重视自己,但他根本想象不到重视程度是多高。他还没回到紫霄观,宫里就已经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一切。
李世民笑道:“傲上而不辱下心存悲悯,观音婢你这位甥子颇有关云长之风呀,可惜无法习武。”
长孙无垢心下很是开心,嘴上却谦虚的道:“二郎太抬举他了,不过是个傻小子哪敢和古之英杰媲美。”
李世民哑然失笑,他岂能看不出自家媳妇的真实想法。本来是想用感情笼络住陈景恪的,没想到她假戏真做了。
不过他能理解,毕竟救命之恩,陈景恪还是用自己的救命药救了她,动了真情是很正常的事情。
更何况后续皇家的遗传病还需要他出手帮忙控制,双方可以说是合则两利。
“景恪刚烈的性情固然让我惊讶,但最让我意外的还是秦彦道三人会帮他。”
长孙无垢道:“我倒觉得很正常,秦彦道是为了救自家大人,尉迟循毓则是继承了家风,程怀亮是真聪明。”
其实李世民也知道了她的意思,但还是故作恍然大悟的道:“观音婢果然不愧是我的贤内助,一语中的也。”
秦彦道是为了救自己的父亲,必须要帮陈景恪。
尉迟循毓显然是受到了家大人的吩咐。
尉迟恭这个人不轻易下注,一旦下注就一心一意。
他投靠李唐之后就誓死追随李世民,玄武门之变前夕,连房玄龄和杜如晦的心思都动摇了,他却始终坚定不移。
玄武门之变当天,亲自射杀了齐王李元吉,又带兵进宫威逼李渊交出了兵符,让李世民顺利掌握了兵权。
这也是为什么他当众差点一拳打瞎李道宗的眼睛,李世民却没有惩罚他,李道宗也没有追究他的责任的原因。
现在他决定在陈景恪身上下注,自然会贯彻到底。站队,要么不站,要么就站到底。
程怀亮则和他父亲程咬金一样是个真聪明的人,紫霄观和其他任何势力都没有瓜葛,和这样的势力结交才是最让人放心的。
开了几句玩笑之后,李世民正色道:“景恪的性格和今天的表现,倒是去除了我的一个担忧。”
长孙无垢好奇的道:“哦,不知二郎担忧的是何事?”
李世民道:“孙真人与士族的许多老人关系匪浅,这始终是个隐患。有了今天的事情,我相信他们不会和士族同流合污了。”
长孙无垢道:“原来如此,我竟未想到这一点,还是二郎思虑周全。以士族的秉性,确实和景恪八字不合。”
李世民叮嘱道:“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日后你多与他走动走动,用感情把他拴牢。”
长孙无垢点点头,然后笑道:“我猜明天他就会进宫来找我。”
李世民也笑道:“那确实,孩子闯了祸都会找家大人寻求庇护。孙真人毕竟年迈还是个男人心思没那么细腻,难以给他需要的安慰。”
“如果他心中真的把你视作姨母,必然会来寻你。”
听到后半句,本来信心十足的长孙无垢突然忐忑起来,这孩子到底会不会来呢?
陈景恪会不会来呢?那是肯定的。
送走程怀亮三人,他就回到后院找到了孙思邈,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孙思邈叹道:“官场本就是藏污纳垢之地,这也是当年我弃官从医的原因。”
“现在还算是好的,当今圣上英明爱民屡次下旨善待百姓和奴仆,更是三令五申严禁杀奴,权贵心中有所忌惮不敢那么猖獗。”
“当年的情况比现在惨烈十倍百倍,以杀奴为乐者不知凡几,烹杀活人之事亦时有发生。”
陈景恪心情沉重,道:“兴亡苦的都是百姓啊。”
孙思邈不想多谈这个问题,转而说道:“王修齐之事你也无需担心,打就打了,只要没打死就行。”
陈景恪惊讶的道:“啊,那可是王氏子弟啊?”
孙思邈淡淡的道:“那又如何?明日我就给王家主写一封信,儿孙辈为了女人争风吃醋,他还敢真记仇不成?”
“啊???”陈景恪震惊的看着自家师父,好半晌才竖起大拇指道:“师父,您老人家牛。”
这么严重的事情,到他嘴里就变成了小儿辈争风吃醋,什么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就是。
而且听他的意思和王家家主关系还不错的样子,这关系网也够强大啊。
孙思邈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牛’,却能明白要表达的意思。被徒弟夸,他心下很是自得。
迅即又说道:“明日你去宫中一趟。”
陈景恪疑惑的道:“去宫中做什么?”
孙思邈提点道:“孩子受了委屈自然要找最亲的人哭诉啊。”
陈景恪恍然大悟,道:“我懂了,明天一早就去。”
孙思邈又道:“把你开酒楼的事情也告诉娘娘,在邀请她参与进来。”
陈景恪不乐意的道:“酒楼不过是挣点小钱,娘娘应该看不上眼吧?”
酒楼是他拉拢盟友用的,并不想让皇家横插一脚,因为这样一来事情就会变的特别复杂。
孙思邈教育道:“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你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陛下和娘娘对你的信任之上。”
“你所谓的盟友,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和你结盟,失去了宫中的信任你将一无所有。”
“而且你的情况和一般人还不同,因为那个原因,只要你自己不起异心皇室就会永远护着你。”
“所以你做事最好先考虑宫中的感受,有时候坦白能让你获得更多。”
陈景恪陷入深思,良久才说道:“弟子明白了,谢师父教诲。”
孙思邈欣慰的道:“明白就好,但也不是什么都要向宫里说,以你的聪慧我相信能把握好分寸的。”
陈景恪道:“师父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然后师徒俩又说起了秦琼的病和输血的事情。
孙思邈道:“我收集观内人的血液,用你说的方法做了实验。有些人的血液混合后凝血现象很轻微,有些人很严重……”
“初步验证了这种检测血型是否相同的方法是可行的,就差真正的输血实验了。本来我还在想拿谁做实验,现在倒是省去了这个麻烦。”
陈景恪忙不迭的道:“师父,您不会是想拿翼国公做实验吧?”
孙思邈笑道:“傻孩子,怎么可能呢。翼国公知道了此法必然会禀告给陛下,如果我所猜不差,陛下会用死囚做实验。”
“嘿嘿,吓我一跳。”陈景恪挠挠头,讪笑道。
孙思邈宠溺的道:“你呀,看着聪明就是总犯傻。对了,明天去见娘娘的时候把此事一并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