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喻年醉酒给杨嘉跃打了三通电话之后,他有好一段时间没敢跟对方再联系,生怕杨嘉跃爆出什么让自己自愧不如的真相。kenyuedu.
倒是那日之后,罗恒经常找他一块吃饭。
请吃饭这事都是有来有往的,今天我请你,明天吃饭时就应该你付钱。
按喻年平日里节省的习惯和不欠人情的性格,这种事能避免就避免。
罗恒知道喻年不喜欢别人请他在外面吃,就让喻年上他家。
他自己租了房子,买菜做饭很是方便。说起来,他会这样邀请,“喻年,吃过饭了么?我在家做了些中菜,一个人吃不了,倒了也是浪费,你要不一起过来替我分担一些?”
喻年一听,咦,不是外面吃,不需要我付钱,吃不完还要浪费,那行,我来了。
所以罗恒总是能很成功地请到他。
几个简单小菜,两杯果汁,放上一张碟片,两人一边吃饭,一边看电影,气氛轻松自在。罗恒有才气又能说会道,每次跟喻年在一起总是天南地北地跟他聊,能让他长不少见识。而且他不但热情好客,还没有一点架子,几次来往,喻年对他的好感度就“唰唰”的上去了。
有时罗恒会带喻年一块儿去超市或中国城买菜,回来一起烹饪。
在伦敦,自己买菜做饭比去餐馆吃不知道节省多少,有时候喻年主动付钱,罗恒也觉得理所当然,让喻年心中大为舒坦。
这种经济上的平等才是正常朋友之间该有的关系。
做饭不需要什么天赋,学会了番茄炒蛋,就会做黄瓜炒蛋,韭菜炒蛋。学会了红烧肉,就会做土豆炖牛肉,猪肉白菜炖粉条……
喻年上手很快,做了几次就像模像样。
从小到大,不是家里有妈妈做饭,就是在学校食堂吃,难得有自己做饭的时候。要不是来英国,他还不知道原来做饭做菜也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尤其是当自己做的菜得到了享用者的表扬并且被一扫而光时,还真挺有成就感的。
就因着搭伙吃饭的缘故,喻年在罗恒面前少了些拘束,走得也越发近了。
平时没事,他也会打电话给罗恒,上他那儿坐坐。
罗恒总是热情地招待他,一起泡茶,煮咖啡,看书,看电影,两人一呆就是一天。
罗恒喜欢拍照,对单反很有研究,经常给喻年讲拍照的技巧,取景技术之类。
喻年此前都没有接触过这么高级的东西,听罗恒说换一个镜头就要上万,就觉得很不可思议。
罗恒说:“你知道什么照片拍出来最好看么?”
喻年:“拍照的人用心?”
罗恒摇头:“不是,是景色主动。”
喻年:“什么叫景色主动?专业术语吗?”
“啊,不,”罗恒道,“是我自己创造的,就是拍照时,让景色自己跃入你的镜头里来,而不是让景色适应你的镜头。”
喻年:“抓拍?”
罗恒:“也可以这么说,但‘抓拍’这个词从字面意思上来看,主语是人,所以景色依然是被动的。呐,我问你,假如我把镜头朝着窗外,就是那个电话亭,每隔一小时拍一张,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一共十二张,你觉得这十二张照片是一样的吗?”
喻年想了想,说:“不一样,每一张照片都是不同的时间,路过它的人也都在变化。”
罗恒:“没错,他们不知道自己进入了镜头,他们不会对着镜头刻意微笑,或者刻意摆弄姿势。等待打电话的人是焦急的,打完电话的人是放松的。如果有情侣约了在这个电话亭见面,然后以拥吻的姿势进入了镜头,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景色主动’的例子,他们不是被镜头抓拍的,而是他们主动进入的。”
喻年似懂非懂地“嗯”了一声,也许只有沉迷于摄影的人才会把这些东西分的那么细吧。
一日傍晚,喻年陪罗恒去泰晤士河边拍照。两人从威斯敏斯特大桥出发,由西向东。
英国的天总是特别干净,不下雨的时候,阳光照到的每一处都在发光。这一日天晴,傍晚时分天际是纯到极致的紫罗兰颜色。
眼下正是伦敦旅游的热季,全城的名胜古迹大多数分布在这段河的两岸,像是圣保罗大教堂和伦敦塔等著名的百年建筑,总是门庭若市,晚上多数景点关门,路上不时能遇上成群结队回去的观光游客。
不同于来去匆匆的游人,罗恒和喻年走得特别懒散,罗恒拿着相机,偶尔停下来照相,喻年就会站在边上四处看看,这样的傍晚让他觉得惬意非常。
夕阳变幻,半个小时后,天空已是靛青,看来天马上就要暗下来。
喻年想问罗恒要不要回去了,扭头却见对方的相机镜头正对着自己,还未等喻年抬起手来阻挡,就听“咔嚓”一声。
“不要拍我啊。”喻年说。
罗恒并不回应,放下相机后,道:“知道这儿这座桥的来历么?”
从河岸能看到桥中间的名字“waterloobridge”,喻年问:“是纪念滑铁卢战役的么?”
罗恒解释:“嗯,这座桥是纪念威灵顿公爵在滑铁卢战役中战胜拿破仑而命名的,不过啊,听说二战时该桥重建,男丁稀缺,都由女人建设,因此它又叫‘女人桥’。”
两人聊着又走了一会儿,喻年才发现自己忘记了追问罗恒抓拍自己的事。
天一点一点暗了下来,喻年问:“回去么?”
罗恒:“累了?本来还想一直带你走到塔桥的呢。”
喻年:“那有多远?”
罗恒:“从我们出发到塔桥,一共有九座桥,你数数我们过了几座呢?”
“才三座啊……”喻年看看手表,说,“已经快七点了。”
罗恒笑笑,把相机装进包里,说:“等天气好了再带你逛剩下的。”
到了罗恒的住处一起吃晚饭,饭菜都是中午做好了的,只消热一下就能吃。热饭时罗恒接了个电话,拿着手机去卧室里听,打了十分钟还不见出来。
喻年摆好饭菜,视线落在了罗恒的相机上……
罗恒似乎与对方聊得正欢,笑声不时从房间里传出来。
喻年犹疑着把手伸向相机,打开,一张一张往前翻,他惊讶的发现,罗恒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拍了那么多自己的照片!
有趴在桥栏上的,眺望远方的,喂鸽子的……却很少是正面照,多数是侧面和背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不知不觉被偷拍了那么多照片?
罗恒不跟打招呼,是因为之前说过的“景色主动”么?可为什么没有别人,都是些自己的?
喻年不解地往前翻,眼前蓦地跳出一张自己下午靠在沙发上打瞌睡的照片……
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喻年的心里有些发毛。
照片拍得很清晰,而且距离相当近。
一个男生拍另外一个男生的睡颜,而作为被拍者却毫不知情,怎么想都会觉得很诡异吧……!
“在看什么?”罗恒的声音忽然出现在喻年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12151533】x2【海岸来的风】【锺祀】的手榴弹,谢谢【锺祀】x3【12151533】【面包】的地雷!!
ps:清明休息,这几天多更些=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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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同一类人
这会儿要掩饰自己的惊慌已经来不及了,关相机的动作都成了欲盖弥彰。
要说不在意吗,无所谓吗,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吗?不可能了。
喻年僵硬着脖子,手心冒汗。
罗恒站在喻年身后定定地望着他,一点都不显得紧张。
喻年动了动嘴唇,说,“你怎么偷拍我。”
“拍得不好吗?”罗恒反问了一句,绕过沙发,走到喻年身边坐下。
喻年下意识地往边上挪了挪。
罗恒毫不在意地坐下,拿过相机,替喻年按下关闭按钮。
喻年脑海里乱成一团,坐立难安,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警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