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怿不自觉问出口,“为什么?”
“开玩笑,我去诱惑他?几条命都不够的。”
……
古董铺对面是个小酒店,因为过节,生意还算红火,人来人往的。
高远和他的侍卫朋友拣了张靠边的桌子对坐饮酒。
“哟,你今天这么闲,还能来喝酒?”
高远叹道:“忙里偷闲嘛,好不容易我家王爷睡下了,这才得空把你约出来。”
友人执杯在手,打量他神情:“看高兄你愁容满面,莫非又遇上烦心事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跟着王爷,天天都是烦心事。”高远直摇头,“伴君如伴虎啊,更何况我还是贴身侍卫,整日提着脑袋过日子……这不,他今儿在宫里受了气,一回府就开始找人发火。”
“哦?”友人一副想听的样子。
他抿了口酒,缓缓道来:“府上新来了个丫头,晚上正好当值,不小心打翻了个杯子,他就一脸要杀要剐的表情,偏偏还不讲明白,让我看着办。你说说……他负责动动嘴皮子,坏事都让我来干,回头下地狱我还得给他鞍前马后。”高远啧啧摇头。
“都多少年了,孤家寡人一个,又不改脾气,我看以后有了王妃估计都得把人家逼上吊。也活该每年过节宫里的小主子不亲近他,这不自找的嘛。”
“高兄。”一席话毕,友人担忧的环顾四周,“当心隔墙有耳。”
“不要紧。”高远成竹在胸地端起酒杯,“我家王爷今日睡得早,再说了,他就算没睡也不会来这种地方……”他刚转过头,迎面就是一张分外熟悉的面具,第一眼没放在心上,第二眼猛地一看,吓得高远拿杯的手一抖。
“王、王……”
书辞刚从门外进来,话只听了后半截,当即问道:“你们认识?”
“我们当然……”高远飞快观察沈怿的眼神,反应迅速,“当然不认识!”他表情说变就变,脸上即刻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是说这位兄台的面具非常具有王者风范,不知在何处买的。”
沈怿冷冷道:“菜市口,怎么?你很喜欢吗?”
“不、不是……”
书辞莫名其妙地望了高远一眼,随后又看向店内。
“好像没有空位了。”她转过头有礼地询问,“这位公子,能不能拼个桌?”
“这……”
“我们只有两个人。”
饶是内心疯狂地摇头,一见沈怿缓缓望过来,高远忙不迭颔首:“行,行,没问题。”
拉开椅子落了座,她朝小二叫了两碗馄饨,高远就在沈怿右手边,此刻显得异常局促,还讪讪地问书辞够不够吃。
“两位怎的带着面具?”友人对沈怿的身份并不知情,自然而然感到奇怪。
书辞回答道:“家里不让出门,我们是偷溜出来的。”
“原来如此。”友人挑了挑眉,带着一抹我懂你的笑意,“小两口私奔?”
话音还没落,高远就用手肘狠狠撞了他一下。
友人不解地看着他。
“咳。”高远清了清嗓子,把话题岔开,“别人的事你少管,喝酒喝酒……”
迎合着吃了两杯,友人回想起之前所谈,颇有兴致地问他:“对了,之前王爷的事你还没讲完呢。”
高远面部一抽,恨不得眼中生刀子剁死他,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王爷?”书辞听着好奇,“这位公子是王府的人?”
“当然。”友人抬手一摆,给她隆重介绍,“肃亲王府上侍卫总管,高远,高大人,王爷的心腹。”
“原来是位大人物。”她忙重新施礼,“方才失敬了。”
一旁的沈怿微微一笑,也冲他抱了抱拳。
高远只觉这个笑容别有深意,简直芒刺在背,尴尬地勾起嘴角回礼,“客气,客气。”
趁着等馄饨的空闲,书辞百无聊赖,顺嘴问道:“高大人跟着王爷做事,那……肃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真像外界流传的那样?”
友人笑道:“可不是,今天他还说……”
桌下被猛地踹了一脚,友人疼得嗷嗷直叫。
“肯定不是!”高远义正言辞地打断,满脸肃然,“我家王爷义薄云天,光明磊落,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忠义之人。我对他钦佩已久,很是仰慕,恨不能以身相许……”
书辞和沈怿同时抬起头来看着他。
“当然,可惜我是个男儿身。”他及时收回来,还满脸遗憾,“只好当他的侍卫,这样日日都能相见,我也满足了。”
友人缓过气儿来,手指颤抖着:“你刚刚明明不是这么……”
“我不是什么,你懂什么!”不等说完,高远就插进话,“我对王爷的敬仰之情,那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
友人:“……”
书辞似笑非笑道:“想不到高大人这么忠心耿耿。”
“这是自然。”
“那坊间说的有关王爷的事情……都是谣言?”
“当然是谣言!”高远眉头紧皱,颇为愤慨地哼了声,“这些刁民刁妇,成日里搬弄是非,胡言乱语,损我王爷清誉,回头我就把他们一个一个揪出来治罪!”说道激动之处,竟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
杯碗跟着抖了抖。
此刻,店伙把煮好的馄饨端了上来,对面的沈怿自行取了筷子,也不看他,只慢条斯理道:
“高大人。”
他淡淡道:“吃菜吧,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高远不自在地抿唇,“是、是。”
第15节
第十三章
满脑子“我命休矣”飘来飘去,书辞还没吃完,高远匆匆喝了两口酒,觉得实在如坐针毡,不知再待下去会不会被自己这位友人害得性命不保,索性在他多嘴作死之前,拉起人便告辞溜了。
一顿饭毕,书辞捧着碗喝汤,见沈怿放下筷子,便问道:“怎么样,味道是不错吧?”
他擦了擦嘴,颔首说还行。
“你饱了么?可需要再来一碗?”
“不用了,我本来出门前就吃过东西。”
“那好。”她拿茶水漱完口,往腰间掏银子,“我结账了。”
“小二。”书辞起身到外间去找店伙,刚掏出银子,身侧忽有一人走过,什么相貌,什么模样都没看清,只是他脖颈上那条银色的链子猛然撞进视线里。
是那天晚上的那个人!?
她回过神,本能地跑出酒店想去看个究竟,街上来来往往,人海茫茫,书辞转来转去,也没再见到对方的身影。
沈怿跟出来,随着她的目光望向周围,不明所以:“怎么了?”
“没什么……”书辞自言自语,“可能是我看花眼。”
金水河上,一艘奢华的画舫内。
舷壁彩绘浮雕,头顶明灯数盏,五六个侍女手捧花果托盘分立两旁,因担心天冷风大,四个角都摆有炭盆。
在重重帐幔后的软榻上歪躺着一个人,耳听丝竹之声,手指在一旁慢慢敲着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