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祁钰顿时一句话也吐不出来,哑口无言。
如他所说,他为什么莫名其妙大晚上跑到沈府,仅仅是为了要告诉他自己可能就要去漠北了?
抬头望着面无表情的沈容和,气焰刚刚消失的龙祁钰登时满腔怒火,咬唇低吼:“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沈容和挑眉反问。
眼看着那张可恶的脸上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动摇,眼中更是没有波澜,龙祁钰只觉得浑身的气血都涌上脑子,怒不可遏,恨不得狠狠咬他一口!
这么想着的同时,龙祁钰也真的这么做了。
怒火中烧下,龙祁钰一把扯住沈容和的手,在他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用力将他拉扯下台阶,一手压制着他的手腕,想也未想就凑上前咬住他的唇!
沈容和睁大双眼看着眼前放大的脸,只一瞬的怔愣便回过神,气恼地想要挣开龙祁钰,却被他死死拽住手臂动弹不得。
“唔~龙……”
几次没有挣开,沈容和怒极,扬手就要朝龙祁钰的脸打下去,未曾想,他在他唇上猛地用力重重咬下——
“好痛!”唇齿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沈容和气极,抬脚就往他身上踹去,龙祁钰却突然松开了手,迅速往后倒退两步避开了他的攻击。
狠狠瞪着沈容和,龙祁钰抬手抹去唇上沾染的血,一字一顿地吼道:“沈容和,你今日给我的耻辱……总有一日我要加倍还给你!”
说完似乎还觉得不解气,龙祁钰扭头恶狠狠补上一句:“去死吧!混、蛋!”说罢扭头就跑,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沈容和站在原地,手指轻抚着被咬得出血的嘴唇,气得直跳脚。
虽然是他有意招惹在先,但是这个混蛋竟敢这么对他!
抚着受伤的唇一路骂骂咧咧回府,沈容和郁闷得想要把龙祁钰拖回来暴打一顿。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一进门眉儿就迎了上来,看见沈容和满嘴是血,登时惊得倒抽一口凉气。“公子你这是……脸朝下摔了一跤?”
沈容和一记眼刀杀过去,咬牙骂道:“被半路跑来的野狗给啃了一下!”
眉儿,“……”哪里的野狗如此彪悍,居然敢招惹他家这只披着羊皮的狼,啊不,是高深莫测的公子!
“眉儿,去给我扎几个草人!”走到一半,沈容和忽然气冲冲吼出这么一句。
“做什么?”眉儿眼巴巴望着他。
“我要扎死他这个小人!”沈容和气急败坏,边往屋里走边小心抚着唇角,“嘶!好痛!”
这个可恶的登徒子!
元和四年,冬。
当今皇上夜夜笙歌,沉迷女色,不顾众臣反对坚持废除德高望重的王皇后,改立备受宠爱的董贵妃为后,入主浮华宫。一时之间,朝堂暗潮汹涌。
同月下旬,北方流寇暗中集结,在边境作乱,多年不曾出征的安豫王龙裕在众人的错愕下请军出战,到漠北平乱。帝欣然允之。
朝廷里波澜四起的同时,国子监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十二月的评考过后,沈容和等人顺利升入率性堂。
让人意外的是,魏商本来差一分就能升入率性堂,眼看他都准备好接下来继续在诚心堂待上一年半载。结果,原本一个考入率性堂的学员因病发退学,魏商因此作为候补成功进入率性堂。
而被众夫子博士们予以重望的龙祁钰,却连评考应试都未来得及参加,就匆匆跟随安豫王一同去了漠北,让一干博士心碎一地。
消息传来时,沈容和正被魏商他们硬拉着去了龙城最大的得月楼,庆祝魏商升入率性堂。
“现在大龙朝可谓是内忧外患,安豫王为什么要在这种紧要关头带龙祁钰去漠北,等他们回来,哪里还有容得下的位置了!”
魏商撇撇嘴,满脸不赞同。
妄论朝政可是杀头重罪,加上如今这种敏感时期,其余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刻意岔开了话题。
沈容和正低头喝茶,听得魏商之言,唇角勾勒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极其缓慢地吐出几个字:“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魏商他们正闹腾得欢,并没有听到,只有坐在沈容和对面的秦观,笑容加深。
那天夜里,沈容和回到府里第一件事,就是把几个草人身上扎满的银针统统拔了。想了想,又狠狠把草人重新扎成马蜂窝,边扎边冷哼:“我扎死你个登徒子!小人!跑得倒是挺快的……”
眉儿在旁看得一阵胆颤心惊,心里发毛。
东来春去,转眼间沈容和升入率性堂已有两年。
在这两年间,沈容和尽量敛去所有锋芒,很容易就让自己隐在了一干身世背景显赫的王孙公子身后,就这么不咸不淡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