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用扇子挑开帘子,外面已是暮色四合,大雨还未停。
遣了两名随行侍卫去前面探路,秦观把玩着折扇,回头看看坐在马车最里面的沈容和。“看来今夜只有在这四周寻个地方落脚,明日再想办法进城。”
沈容和冷眼盯着他,显然还在气他弄丢了令牌的事情:“多亏秦大人丢了令牌,我们今日就是不下雨也不好进城。”
秦观讪笑一声。
“公子,那我们今夜是要在这附近住一夜?”听见对话的眉儿转过头问道。
沈容和“嗯”了声:“沧州城中因为瘟疫的事情封锁了城门,我们若要进去,恐怕还要等天亮后才行。而且,贸然进去很危险。”
眉儿眨眨眼睛,眼珠子胡乱转来转去,不知在打什么注意。
负责去前面探路的两名侍卫很快就回来了,告诉秦观前头有一处百姓的别院,答应他们可以在别院借住一宿。
“先过去看看吧。”沈容和率先下了马车,眉儿将油纸伞递给他,边走边抱怨着:“公子,我从中午开始就没吃过东西了。”
“你就知道吃!”用扇子敲一下他的额头,沈容和嗔笑道,眼角的余光瞥见身边那道颀长的身影,不禁挑了挑眉。
大雨还在继续,秦观手持一柄白色油纸伞不疾不徐的走着,衣角随着他的脚步微微晃动着,丝毫不见狼狈,偶尔一个淡淡回眸,褐色瞳眸中一片深不可测的幽深,令人不经意就沉溺其间。
“沈大人,你若再这样盯着我,我也会不好意思的。”薄唇微扬,秦观语带戏谑的笑道。
沈容和淡然收回视线,不冷不热地哼道:“原来你也会不好意思。”
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讽意,秦观只深深看他一眼,笑得玩味。“因人而异。”
沈容和干脆无视他,催促着眉儿加快脚步,与他保持好几步的距离。
秦观无奈的挑眉,不紧不慢跟上去。
别院是一位寻常商人的院子,里面住了好几个人,沈容和他们一行人的到来令原本已经睡下的百姓纷纷被吵醒,跑到大堂里来看热闹。
主人家是个朴实年迈的男子,见沈容和几人穿着不凡,忍不住便问:“几位公子,看你们这模样······难道是从帝都来的?”
“你怎么知·····”
眉儿正要说话,就被秦观打断,上前两步挡住眉儿,对那男子拱了拱手:“实不相瞒,我们是在龙城做生意的,听闻近日沧州瘟疫严重,所以来探亲。”
被人打断话头,眉儿正耐不住想要继续,就见沈容和蹙眉冲他摇摇头,只得作罢。
屋子里的几人一听,脸上顿时弥漫上一层恐慌,惊声道:“你们要进城?”
眸光婉转,沈容和上前抱拳道:“家中亲戚都在城中,所以我们想要进去看看情况。”
其中一名看似女主人的女子叹口气:“这些日子人家都是千方百计要出城,你们偏要进去。难道你们不知,里面瘟疫横行吗?”
秦观眸子里微微闪烁了一下,顺口问道:“那么夫人可知,近日城中的情况如何?”
“最近每隔几日便有人的尸体被火化,城门口更是只许进不许出,你们若是进了城,可就出不来了。”
“那······沧州新任的护城使也在城中?”略一沉吟,沈容和垂眸问道。
那妇人惊异地看了看沈容和,点点头应道:“你说的可是那姓魏的大人?”
沈容和默然点头。
妇人缓了口气,继续道:“我只知道,他来上任的那日正好遇上瘟疫爆发,不知道其他了。”
闻言,沈容和皱了皱眉,张口欲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秦观有一下没一下转动着折扇,似有所思。
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那别院的主人晒然一笑:“今夜已经晚了,几位还是先去休息吧。”
“也好。”沈容和微微一笑。
几人在妇人的引领下到了房间,那妇人看着几人赫然笑笑:“不好意思,设下简陋,现在就只有这么一间空房,几位可不要见怪。”
“夫人说的哪里的话。”沈容和抿唇笑笑,眉尖却几不可察的皱了皱。
寒暄了几句,那妇人便回去休息,留下沈容和与秦观几人在房中面面相觑。
马夫和随行的侍卫在别院里随意找了个地方,就这么抱着剑休息,屋子里只剩下秦观和沈容和,眉儿三人。
“这····这怎么睡?”眉儿瞪着房中唯一的一张床,将疑问抛给沈容和。
沈容和语气一滞,极快的瞥一眼正自顾自坐在桌边倒茶的秦观,默然无言。
若要他和眉儿,还有秦观三人同寝当然不可能,可是又不能叫秦观不睡吧,沈容和一时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