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其中一名妇人一个趔趄狠狠摔在地上,膝盖上沁出一片血红,她却好似没有知觉了,跌跌撞撞爬起来继续往前追。
期间好几次都差点撞到行人,不等她逼近,那些路人纷纷夺得远远的,看着她一身狼狈,眼底一片漠然。
分明是炎炎夏日,沈容和却觉得背后生寒,冷得如堕冰窟。
这就是疫病,这便是世情。
说不定有一日,他也只会落得如此下场,外人躲闪不及,避如蛇蝎……
猛地转过头,沈容和不再看下去。
“看见这些是不是有些不适应?”魏商只当他是见到这些疫病患者一时不适应。
沈容和含糊不清的应了声,没有说明。
“先回府衙吧。”见他脸色有些不对劲,魏商一手搭上他的肩,半强迫半揽着他一同回去。
沈容和一时有些恍惚,没有避开他的动作,任由他带着自己走出城西。
回到府衙,沈容和已经恢复如常。至少在表面上看来是如此。
魏商默然看着这一切,好几次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欲言又止。
“秦观这家伙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到底跑哪儿去了。”大大咧咧坐在桌前,魏商撇撇嘴嘟囔着。
“秦公子一早就去了药芦。”一道清越泠泠的声音突然响起。
循声望去,一名身着素白襦裙的女子从门外款款走进来,眉宇间洋溢着一股子淡漠出尘的味道,恬静素洁。
“容月?”沈容和不无惊异,扬眉斜睨着魏商。
可不就是含烟馆花魁,容月。
为沈容和与魏商一人倒了一杯茶,容月对着正对面的沈容和含笑点点头便离开了。
沈容和略略颔首,转头看向魏商,以眼神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魏商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唇,道:“前阵子我离开龙城的时候容月要跟来,我就替她赎了身。”
目光在两人间流转,沈容和晃了晃杯中的茶,莞尔道:“看来,魏大人不用再逼着你去与那些富家小姐相亲了。”
“你说哪儿去了,我和容月不是那种关系。”魏商摆摆手,连忙解释。
一手摩挲着下巴,沈容和沉吟片刻,道:“我倒是比较喜欢那位性子泼辣的董三小姐。”
魏商一阵语塞,瞪着他半晌,气哼哼蹦出一句:“你何时也成了月下老人了?”
沈容和不在意的笑笑。
两人在大堂里等了没多久,秦观回来了。
“药庐那边可有消息?”魏商几步迎上去。
瞥一眼大堂的沈容和,秦观吐出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可以说有了治病的良方,可也算是没有。”
沈容和一怔:“这话是什么意思?”
施施然在桌前坐下,秦观直视着对面的沈容和:“宫中派附来的太医和一群大夫研究了一上午,最后确定了药方。”
“那你说没有又是怎么回事?”魏商皱眉道。
“方子是有了,可其中有两味药……没有人能寻得到。”
沈容和与魏商同时出声:“什么药?”
“还魂草。”
秦观的话音落下,沈容和与魏商同时噤声。
还魂草是极其珍贵的一种草药,药效奇特,只生长在边关大漠,据说是当年边关小国给大龙朝献上贡品时送了几株,除此之外,大龙朝根本便寻不得。
“我记得我爹说过,当年一共有三株还魂草,其中两株赐给了当时的国丈大人与天宝他爹,还有一株……”目光触及沈容和的视线,魏商讪讪闭上嘴。
“最后一株赐给了当时的安豫王吧。”秦观似笑非笑睇着沈容和。
饶有深意地瞅他一眼,沈容和便转开注意力,蹙眉道:“魏商,你可记得那位国丈大人的故乡是哪里。”
魏商一脸迷惑看了看他,想着当初听到的事情。“听我爹说他辞官后就回到了故乡,也就是……”霍地起身,魏商满眼惊诧:“他故乡正是沧州!”
“正是。”沈容和莞尔一笑。
“那我们马上去求他。”
两人商议好即刻出发,秦观却忽地出声道。“我还要去草堂那边看看情况,就不去了。”
沈容和略一沉吟:“也好。”
最后,魏商与沈容和去拜访国丈,秦观带着正无聊的眉儿一同去药庐和草堂帮忙,几人分头行事。
这位前国丈大人在沧州虽是隐居,可要打听他的所在实在容易。
抬头望着头顶的牌匾,“王府”二字龙飞凤舞,魏商和沈容和飞快地对视一眼,两人沿着台阶走到大门口,对着正在打扫的老人家说道:“老人家,麻烦你通报一声,我们有要事想见王老爷。”
沈容和刻意隐去那人的身份,就是怕这老人家会对他们产生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