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
可惜的是,即便是这样简单的三个字,那只鹦鹉也从未学会过,甚至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眉儿还一度摸着下巴怀疑地看着那只鹦鹉,问沈容和:“这难道是乌鸦假装成的?天底下哪有不会说话的鹦鹉。”
引来方轻尘一声轻笑,宠溺的揉着她的头发。
眉儿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埋首在他怀中。
在元德二年的十二月,沈容和早产生下太子姜离,那时,她早已经不能够尝出任何味道,即便是山珍海味,在她看来也与那白开水没有差别。到最后,她连听觉也一并失去了,每日里都任由龙祁钰为她穿衣,引她去外面晒太阳,日日月月,不知流年几何。
二月的大龙朝依旧阴寒,沈容和早早便醒来,前几日还只觉得恹恹的,今日只觉得格外清醒。
见此情形,龙祁钰非但没有欣喜,反而是满眼哀恸地注视着她。
窗台下那只鹦鹉静静停留在架子上,即便龙祁钰教了它整整一年,它依旧是连简单的三个字都学不会。
眼前隐隐能看见一丝模糊的光影,沈容和眨眨眼睛,对着不知站在何处的龙祁钰说道:“我想去看日出。”
龙祁钰含笑凝视着他,眼底隐隐闪烁着晶莹。“好,我……我带你去看日出。”
黄公公和众多宫婢们忍不住别开眼,不忍看下去。
那只鹦鹉在架子上来回晃悠着,乌黑的眼中看不出波澜,静静注视着大殿中的一切。
“我这就带你去看日出……”话未说完,龙祁钰喉间溢出一声呜咽,没有再说下去。
俯身小心翼翼抱起沈容和,龙祁钰缓步带着她来到大殿外,外面大雪皑皑,整个皇宫都笼罩上了厚厚的积雪。
沈容和睁着双眼,隐约看得见前方有模糊的光,却始终看不真切。
眼皮越来越重,沈容和忍不住扯了扯龙祁钰的衣襟,淡笑着说道:“我突然有些困了,待会儿日出出来了,记得叫醒我。”
龙祁钰一瞬不瞬地凝着她,温柔地笑,脸上却有眼泪不断落下:“嗯。我会叫醒你。”
沈容和凝眸望着头顶的他,却怎么也看不清楚他的脸。
许久,她终是忍不住慢慢闭上了眼睛,抓住龙祁钰衣襟的手顿了顿,最后重重垂下……
龙祁钰抱着她站在大殿门口,唇角始终带着温柔的笑意,即使眼泪早已流了满面。
身后,黄公公最先捂着脸跪下,众多宫婢内侍们亦跟着跪下,包括外面的禁卫军,齐刷刷跪了一地。
龙祁钰抱着沈容和的手重重颤抖着,他低声在她耳畔说着:“我会叫醒你,你现在好好睡吧,我一定会叫醒你……”
说到最后,余下的话化作一声无声的呜咽声。
大殿里面的窗台下,那只原本悠闲的在架子上晃悠的鹦鹉突然上蹿下跳,不安分的跳来跳去,不断嘶哑着嗓子喊着:“我爱你……我爱你……”
黄公公转身看着它,悲声哭道:“你这一声,为何来得这样的迟啊。”
元德二年,十二月末,沈皇后病逝。明启帝大哀,在寝宫中整整三天三夜没有踏出宫门一步,不吃不喝,文武百官跪倒在大殿门口,不断劝说着明启帝节哀。唯有如今的丞相方轻尘与禁卫营统领秦观,站在外面无声看着这一切。
三日后,明启帝终是走出寝宫,只是,此后,他再也未迎娶任何妃嫔,不管朝中大臣如何劝说,他始终恍若未闻。
此后的六年里,明启帝为沈皇后空设后宫,自此以后六宫无妃!
在这六年里,明启帝兢兢业业,在文武百官的辅佐下一手将大龙朝的繁荣推之鼎盛,百姓无不称颂其为明君。同时,他更是御驾亲征,处处带着军队南征北征,东征西讨,一次次为大龙朝迎来胜利。
十二月的时候,龙祁钰再度御驾亲征,出征前夕,他封禁卫营统领秦观同时出任当朝太傅,此后辅佐教导太子,亦让秦观在朝中的势力一时无两。
身后是浩浩荡荡的大龙朝将士们,龙祁钰打马来到最前面,耳边是一声比一声震撼的欢呼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声声不息,震入云霄。
战马奔出皇宫城门口时,龙祁钰突然回头,看着眼前这座繁华无比的皇宫,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微笑。
你说你懂得生之微末,我便做了这壮大与你看。
你说再热闹也终需离散,我便做了这一辈子与你看。
你说冷暖自知,我便做了这冬花夏雪与你看。
你说恋恋旧日好时光,我便做了这描金绣凤的浮世绘与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