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啪嗒!”撞上墙壁的声音,以及仓皇窜出窗户的声音不断传来。
沈容和笑得更灿烂。
眉儿抬头看一眼沈容和的微笑,再看看正摇晃着的窗户,莫名打了个寒颤。
错、错觉!
晃晃脑袋,眉儿甩去莫名其妙的念头,将宵夜放置在书桌上,“公子,听说世子殿下病了。”
沈容和边整理桌上的书,头也没抬扔过来一句,“在外面待了一宿,不病才怪。”
眉儿眸光陡然变得犀利,双目灼灼盯着沈容和,激动地问:“什么一宿?”
“什么也没有!”沈容和嘴角抽搐。
整理好书桌,沈容和略一思忖,“眉儿,待会儿你替我送些东西去安豫王……府……”
一句话未说完,就见眉儿眼中突地闪烁出幽幽绿光,好似饿了十日的猛虎突然看见一村子的肉,满眼精光。
“我这就去准备!”
嘴角抽了抽,沈容和揉揉胀痛的眉心,有气无力吐出下半句,“……就送些补品。”
“是!”眉儿蹦蹦跳跳离去。
沈容和抬头看去,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忐忑。
交给眉儿,没问题吧?
龙祁钰这次回龙城会待上一段时日,在安豫王的指示下,他暂时回到了国子监。
都说一笑泯恩仇,曾经相看两相厌的龙祁钰和沈容和,如今倒也十分和平,相处融洽,你读书我写字,从此相顾两相好。
那当然……
是不可能的!
事实是,龙祁钰风寒还未痊愈,就顶着一张病恹恹的脸来到国子监,见着沈容和就好比见到了宿世仇人,牙齿磨得咯咯直响,一副恨不得扒他的皮,喝他的血,吃他的肉的模样。
沈容和一头雾水。
他全然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他恨得这般牙痒痒。
撇开拱月众星,龙祁钰寒着一张俊脸来到沈容和面前,那三个字仿佛从唇齿间狠狠嚼碎后挤出的。“沈容和!”
被他一脸怨毒的模样吓到,沈容和退后两步,“何事?”
“你……好!好!好!”一连吐出三个‘好’字,龙祁钰满眼阴沉,语气冷得活像刚从冰窖里钻出来。
若是他手中有剑,沈容和估计自己已经被他给剁了。
将手中一直攥得紧紧的东西扔给沈容和,龙祁钰嗤道:“你下次写那淫诗艳词,记得千万保管好!”
沈容和接住他扔过来的纸团,眼看着龙祁钰在众人簇拥下离去,愈发莫名。
展开揉得几乎要碎成片的纸团,沈容和嘴角不受控制地狠狠抽搐。
纸上写了首不伦不类的诗。
看字面上的意思似乎十分旖旎,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首不伦不类的诗下面还写了三个字……
——三公子!
“眉儿!”沈容和霍霍磨牙。
“思君念君君不回,那时悔不更温存。衣薄风帘刚出浴,思量曾几度销魂。”耳畔有沉悦的声音响起,带着轻笑念出纸上的诗。
沈容和回头,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俊颜。
今日他着了一袭红色锦缎云纹袍,五官精致得完美,幽深的褐眸微微眯起,薄唇轻勾,眼眸带笑,衬得那人邪肆俊美,如妖如魅,真真唯有戏曲中唱着的“妖孽”二字方可配得上。
放眼整个龙城,一身简单的红衣都能穿得如此风骚的,大抵也只有他了。
沈容和不动声色退开一步,与他隔开一段距离,将那张纸揉成团。“三公子不是在禁军营?怎么有空来国子监。”
秦观勾起一边嘴角,“我倒是不知,你何时写了这种艳丽的词儿。”
“我可不似三公子,随手都能写出这种诗词。”格外咬重‘随手’二字,沈容和微微一笑。
因着这张格外惹眼的脸,秦观可说是整个龙城的怀春少女心中,最炙手可热的“梦中情郎”之一。道一声“三郎”,便有成日里都有数不清的少女不分日夜守在秦府门口,只为盼到那三郎回眸一瞥。
去年,更有痴情少女日日在秦府门口唱着,“我愿化身石桥,受那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只求三郎从桥上经过……”-_-!
此事轰动整个龙城,也让秦观的‘艳名’,从此名动一方。
自动忽略他夹枪带棍的语气,秦观挑眉瞅着他手中,语气暧昧:“难不成……是你写给我的?”
毫不犹豫将纸团毁灭成碎片,沈容和笑容加深,斩钉截铁吐出几个字:“怎么可能!”
秦观笑笑,不以为意,视线落在对面那人脸上。
晨晖自窗外斜照进来,那人逆光而立,目若点漆,顾盼生辉,嘴角那一抹弧度似冷似讽,乍看竟无端生出一股子风丨流。
差点就此闪了神,某人毕竟不似一般人,很快便移开视线,状似无意吐出一句:“那些个女子倒也真是有眼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