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诊治的大夫看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吓得连连后退两步,“啊?这……”
接下来的话,在龙祁钰阴鸷的眸光下陡然止住。
“别忘了我刚才说的话!”龙祁钰一字一顿吐出这句话。
吓得手重重抖了抖,大夫颤巍巍上前,继续为沈容和治疗箭伤。
那支羽箭深深没入沈容和的肩头,只差一点就贯穿下去,开始拔箭的时候鲜血喷涌而出,看得几名大夫都只觉触目惊心。
“唔……”还未来得及彻底拔除那支羽箭,原本昏死过去的沈容和突然开始挣扎,嘴里无意识地溢出几声呻吟。
“好痛……”
龙祁钰忙上前稳住她的身体,看着她冷汗涔涔的额头,拧眉道:“有没有法子让她不这么痛?”
大夫摇摇头,慎重地说:“殿下,你稳住她,免得她待会儿胡乱挣扎拉扯到伤口,到时候只怕会更严重。”
龙祁钰无声点点头。
大夫犹豫片刻,见沈容和不再像方才那样乱动,这才上前继续拔箭。
陷入昏迷的沈容和几乎是下意识地死死咬住下唇,龙祁钰一手揽住她的肩,让她斜靠在自己的怀中,唇凑到她的唇边,低声道:“你若是痛就咬我,不要伤了自己……”
大夫错愕地看一眼龙祁钰,他低头凝着怀中的人,头也未抬。
昏迷中的沈容和竟似真的听到了他的话,张口就咬住他的手臂……
龙祁钰紧抿着唇,强压下吃痛的呻吟溢出唇齿间。
“殿下!”看着龙祁钰因疼痛紧皱的眉头,大夫不无担忧,“还是拿锦帕塞住她的嘴吧,这样你会……”
龙祁钰恍若未闻,催促道:“快点动手拔除箭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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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名大夫足足治了几个时辰,最后才完全止住沈容和伤口的血,龙祁钰一再确认她不会有事后,才松了口气。
“你们先下去吧。”
“是。”
几名大夫躬身退下,房中只剩下龙祁钰和沈容和两人。
目光落在床上人的脸上,龙祁钰眼中惊疑、迷惑、震惊,以及近乎矛盾的喜悦等情绪,一一流转而过,复杂难辨。
大龙朝男子长相相对偏阴柔,所以,即便沈容和自幼比一般男子长相清隽,也从未有人怀疑过她的身份。三年前在庙会的花灯夜上,他也曾对沈容和起过一些疑心,可那怀疑在沈容和亲手要解开衣衫时便消褪去了,从此再不敢妄想。
如今想来,当时的沈容和不过是故意做出这些行为,引起他的疑心,让他心乱得完全忘记了所有防备,她根本就是吃定他绝不舍得真的伤她!
嘴角溢出一丝艰涩的弧度,龙祁钰无声苦笑。
就着床榻边缘坐下,凝着那张如画的面容,龙祁钰满心复杂。
忽然间得知这个震撼的消息,让他几乎有些招架不住。
看着她额头不断沁出的冷汗,龙祁钰就着衣袖为她擦拭,动作小心翼翼,轻柔得仿佛怕稍微用力,就会伤到她。
眸光定定地盯着床上的人,龙祁钰动了动唇,“沈容和,你到底还隐瞒了我什么。”
声音恍若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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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容和昏迷了整整三天,龙祁钰也在房中守了她整整三天。
头顶是一棵开得正艳的海棠花,白色的花瓣不断落下,喜儿坐在台阶上,伸出手去接住花瓣,眼看那些花瓣很快被风卷走。又伸出手去接住花瓣,再看着它们被带走……
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张娇俏的小脸,喜儿连连咋舌,喃喃道:“真是疯了,怎么突然想起那个娘娘腔了。”
回头看一眼依旧紧闭的房门,喜儿大大叹了口气。
“世子啊,娘娘腔长得再美,他也是个娘娘腔,可不是真正的女人,你不要糊涂了啊……”
话音还未落下,面前忽然多了双绣着精致玉兰花纹的绣鞋,喜儿顺着那双鞋看上去,入目即是琅华精致的眉眼,此时脸上带着的表情却不是那么好看。
想来应该是听到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了,喜儿暗中抽了口凉气,从地上一跃而起:“郡主。”
琅华却似乎没有听见他的声音,眼睛死死盯着那扇不曾打开的房门。
“郡主?”喜儿小心翼翼试探道。
琅华依旧恍若未闻。
最后,琅华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便自顾自离去了,全然没有注意喜儿呆滞的目光。
看着琅华匆匆离去,喜儿摩挲着下巴,自言自语:“这莫非就是……”
“吃醋吧。”
身边突然有脆生生的声音接应道。
喜儿吓了一跳,惊愣着指着身边的香儿。“你、你什么时候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