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叔心下一惊,应了一个字:“是。”
这件事,怕是没完,有些人当真要自找死路。
秦熙媛似懂非懂,只是长长叹气:“诶。”叹完气,便走。
“等等。”身后,娃娃脸少年跟上去,“心理医生,我还没讨教呢。”
天,已经微微亮,房间里还亮着灯,有些许的血腥味,床上的被单血迹斑斑的,她便窝在最里侧,缩成小小的一团。
他缓缓走过去,掀开被角,躺在她身侧,环上她的腰,紧紧抱着,她只是微微颤了一下,并未动作。
“夏初。”左城贴着她耳际轻声唤了一句,“睡了这么久,醒了吗?”
她侧着身子,左城便看不到她的脸,也看不到她颤抖不停的睫毛,盈盈垂着泪。
“昨天吓着了吗?”吻了吻她的发,“你也吓着我了,我很害怕,夏初,你和我说说话好不好?嗯?”
他极尽哄着,她始终沉默,身子微微开始颤抖,不可抑制地。
她在害怕,其实他也在害怕,那些过往,一旦揭开,伤疤下,全都腐化,溃烂。
左城手一紧,抱起侧身的江夏初,这才看见她眼角的泪,他俯身,亲吻她的眼睛:“别怕,都过去了,也别想了,你一定累了,睡吧,我在这陪着你。”
将她颤抖的身子抱紧,他唇角落在她眼睑,不再移开,那眼泪,很涩。
自始至终,她未发一言,也未曾睁眼,只是,她再也无法安睡,任他抱着。
第三卷爱情的毒噬骨侵心第一百零七章:审判
他在颤抖,他怀里的她,也在颤抖。
深秋时节,乍暖还寒,晨昏后,下起了小雨,整个天灰蒙蒙的,之后连着下了一整天的雨,江夏初睡了一天,昏昏沉沉的,一会儿醒着,一会儿梦着,左城便抱着她,一直一直。
“先生,人到了。”进叔在门口小声请示了一句。
左城眸底墨色青黛,略显疲倦,吻了吻怀里的人儿:“乖,我马上回来。”
江夏初紧闭的眸子并未睁开,只是眉间蹙了蹙。
又亲了亲她,他才起身出去。
左家大厅里,候着很多人,一致的面无表情,除此,还有一张虽是精致,却惨白灰败脸。
“先生。”一致的动作,躬身,绝对的恭敬服从。
关盺抬头,便看见那男人由远及近地清晰,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浑身缠绕不散的寒烈,还有那眸底,嗜血绝然的杀伐,那种美,惊心动魄。
左城一步一步靠近,极慢的速度,关盺一颗心,提起,最后沉下,沉下,到万丈深渊。
关盺想,这场判决还没开始,左城却只用一个眼神,耗去了她所有力气,再无退路,她开口,最苍白的对话:“交往了三个月,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
她抬起眸子微微环视,入目的黑色,入目的人,入目的他,都是冷的,才发觉,原来,这才是真实,他该是这样的,与生俱来的王者,睥睨众人的主宰。
他并不与她周旋,嗓音低沉,极冷:“昨日庆典,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你知道啊。”关盺只是笑笑,眸子毫不闪躲。
“说。”薄唇抿成僵冷的直线,左城侧脸,阴鸷。
这样一双眼,她拼了所有勇气去对视,算计好每一个字,每一个表情,却连小心翼翼的表情都不敢表露,表情淡淡,她说:“见了你。”
纯黑的眸子,像那没有半点星子的夜,铺天盖地的黑与冷,左城只是轻启唇:“那辆车,是你动的手。”
丝毫没有疑问,左城这双眸子,总能洞悉所有的不为人知,不给人任何挽回的余地。
关盺知道,她的审判到了,无路可逃了。
大概反抗会更愚蠢,只是反笑:“为什么觉得是我?”
“若昨晚,我没有与她一起,今日受伤的便是她。”语气沉凝,他笃定,一双眸子,冷彻。
一句话,剖析得精细准确。
关盺垂眸,视线落在左城左掌心,触目惊心的伤口,她忽地笑了,看着他,眸底一团晕开的墨,黑沉,渐进死寂:“原来错在我不该挽留你。”敛了笑,她嘴角勾起,嘲讽着,“我本想否认,不过想来是徒劳,我也省了力气。”
天衣无缝的一局,她算准了每一步,每一种假设,每一种后果,甚至精细时间,地点,都准确无疑,唯一错算的就是她自己的心。
原来,最不能掌控的是人心啊。
她败了,不是败给了左城,是败给了自己的一颗心。只是最可笑的是,即便到现在,她未曾有过后悔,哪怕一分。
只是,这个男人,自始至终看不到她的心,或者说,视而不见,所以,才能如此平静的冷漠,他只说:“你不该打她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