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初握着筷子的手僵了一下。
这个世上,还有那么一个人,给她下厨,他厨艺不好,他只会煮粥,他煮的粥总是很咸,他说以后多做几次便会好了……
那时候,她不知道,没有以后,只是一笑而过,吃完难吃的粥,装作不知道是他煮的。
甩甩头,她苦笑,怎么又想到他了,低头喝粥,才发现,味同嚼蜡。
过后,江夏初收拾了碗筷,刚要放水。
“江夏初!”
江夏初手里的盘子咚的一声,险些摔碎,回头,看一惊一乍的男人。
从餐桌到厨房,叶在夕是跑过来的:“别碰!”
江夏初默然,不解。
“水凉。”
将近夏天,外面日头正盛,水好像不怎么凉,江夏初刚要用手去探水温,被叶在夕抓住,已经往池子里放好了热水,还不忘嘱咐:“以后多用温水知不知道?”
江夏初微怔,半响点头。
之后,叶在夕说了句没有通告,便赖在江夏初的单人沙发里,捧着平板电脑,不知道在看什么,正起劲,鸠占鹊巢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江夏初洗完碗,睃了一眼沙发上的男人,没说话,一言不发地去阳台晒太阳。
一个半响……
“手机给我。”
叶在夕伸手讨要,江夏初拧眉,给了。
“别用了。”
“怎么了?”
叶在夕想了想,顺溜地回答:“你不知道这世上有个东西就做手机追踪吗?”
关了机,叶在夕将江夏初的手机塞到了自个口袋。
江夏初没说什么,皱眉。
又一个半响……
“来,喝了它。”叶在夕横过来一只手。
“我不喜欢喝牛奶。”江夏初凌乱了。
江夏初不接,叶在夕丝毫没有要收回手的意思:“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不准挑食。”
江夏初无奈,接过杯子,在某人眼神督促下,一口饮尽,忍住了胃里的翻腾才没有吐出来。
“乖,真听话。”叶在夕满意地摸摸她的头,送个撩人的媚眼。
江夏初苦笑,记忆里那个男人总会说,我的夏初,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原来她只不听他的话啊。
再一个半响……
客厅里,缓缓的钢琴曲响起,随之,还有叶在夕的声音。
“多听听柔软的音乐,对睡眠好。”
江夏初拂额:“现在是白天。”
“谁说白天就不能睡觉了。”叶在夕给江夏初披了条毛毯,万分真诚的模样,“你要多睡一点。”
这人,今天是怎么了?
江夏初辗转,睡不着,想不通。
“你怎么了?”
“什么我怎么了?”叶在夕没抬头一手捧着电脑,一手拿着纸笔,不知道在记些什么。
“你今天有些怪。”
叶在夕抬头望过去:“有吗?”
江夏初点头,叶在夕自顾摇头:“没有。”
说完,又盯着电脑,手里的笔忙活不停。
接下来的时间里,诸如此类的怪异举动,数不胜数,江夏初头疼不已。
趁着叶在夕喝水的空档,江夏初关了音乐,坐回沙发,捧起叶在夕的电脑。
片刻,叶在夕大吼一声:“你不能碰电脑!”
江夏初怔愣半天,放下手上的平板,抬头,摊开手掌:“这是什么?”
叶在夕愣了,眸光闪烁,伸手便要去躲笔记本。
江夏初起身,躲开,细细看着笔记本里的内容:“你把我当孕妇?”她在自嘲地笑。
叶在夕一时无语,看着笔记本上的一条一条。
孕妇要则:
忌冷水。
忌电子辐射。
多喝牛奶。
音乐胎教。
……
好半天,叶在夕才仿若梦醒一般,解释:“剧本要求,角色适应,我戏里要演准爸爸。”
江夏初低头,没说话,握着笔记本的指尖泛白。
“别多想,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叶在夕走过去,将她抱住。
对不起,骗了你……叶在夕开口,却没有发出声音,怀中的人儿再轻颤。
五月七号,一纸监控书,中央监察厅副检察长成初影下狱,中央局全数洗牌,整个上海乃至整个大陆各路政商蠢蠢欲动。
年纪二十五岁,以雷霆手段铁面无私著称,任谁说起那位年轻的检察官都是一阵感叹敬佩,一朝巨变,法界天之骄女一夜落魄下狱,各界揣测纷纭。
中央第一警局里,成初影一身青灰色的囚衣,从门外走进来,脚下链条在地上擦出长长刮痕。
隔着厚厚的玻璃,对面的男人缓缓抬眸,一双眼,一如既往的冷冽,一双绝美的手扣着案桌。
这个男人啊,用那双最美的手将她带离地狱,现在又用那双手将她推回地狱。
“如此兴师动众,甚至动用了你在监察厅的的人,只是为了见我一面?”她浅笑,素颜的脸惨白憔悴,一身灰色的囚衣更衬得一双眸黯然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