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良娆这副模样,顾氏却是起了兴致,她说道:“我瞧丁香是个好的,倒是没想到她起了这个心思。qishenpack.”
老夫人打量着两个人的神情,从只言片语里猜出来几分。
楚良娆对丁香有多看重她是知道的,想不到现在也会因为郡马而疏远了,难不成阿娆真的这般善妒?那岂不是犯了七出之条。
心里打了个突,老夫人拉着楚良娆的手说道:“你如今身子不便,难得丁香又是你看重的人,若是郡马也瞧得上眼,不若就抬了做通房,横竖都是你的丫鬟。”
又来了……楚良娆一阵无语,她看着老夫人,说道:“祖母,如今郡马人都不在京都呢。”
“早作准备总是好的。”老夫人劝道,“你母亲如今不也是想通了,这女人啊,要是背上妒名可就不好了。”
被点名的顾氏讪笑了一下,说道:“阿娆,你不听我的,总该听听你祖母的话吧。都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难得有长辈肯教你,你应该好好听着才是。”
楚良娆笑起来,说道:“母亲花了这么多年才学会大度,阿娆只怕还不如母亲呢。”
这话既讽刺了顾氏,也摆明了自己就是不乐意让人服侍霍泰楠。
当即,她站起身来,说道:“祖母,母亲,阿娆如今身子重,倒是不便多说话,如今事儿也解决了,阿娆便先回去了。”
听出楚良娆这是说她挺个肚子也不容易,老夫人心头一涩,自己孙女帮了自己,自己却这样劝她,确是有几分不厚道。只是她也不想楚良娆被人说善妒,这样岂不是给王府蒙羞?
再则,顾氏的事也算是了结了,按理是不会再用到楚良娆才是。
想着,老夫人便笑着道:“回去路上可让车稳着些,邱妈妈送一送郡主。”
“是。”邱妈妈应了声,随即跟着楚良娆出了院子。
楚良娆在软轿前停下步子,说道:“邱妈妈回去吧,祖母身边可是离不得妈妈的。”
“郡主,老夫人吩咐了老奴的话,老奴岂敢违背。”邱妈妈躬身道,“再则郡主难得回来一趟,老奴也想尽尽心意。”
见邱妈妈坚持,楚良娆也不多言,只让她跟着轿子送出大门。
亲手搀着楚良娆坐上马车,邱妈妈这才道:“郡主也别怨老夫人,她也是为了您好,这些年王妃的名声可是不好听,她也是不想您受人指指点点。”
楚良娆唇角翘了翘,说道:“妈妈,劳你替我带一句话。”
“郡主客气了,只管交代便是。”邱妈妈说道。
“妈妈转告祖母,阿娆身子重,只怕有段时间不能来看祖母了,还望祖母不要怪罪。”说着,她叮嘱道,“你可务必要跟祖母说了。”
邱妈妈有几分牵强地应了,心里却是暗暗叫苦,这话要让老夫人听了,不是让她发火么?
可等她想要再劝的时候,楚良娆已是放下了车帘。
杜妈妈吩咐车夫回府,也不搭理邱妈妈。
目送着楚良娆离开,邱妈妈到底还是回了老夫人身边,把郡主的叮嘱说了。
老夫人倒是不生气,直摇头:“真是跟她娘一般,听不进去一点好话。”
想到于氏,邱妈妈应承道:“老夫人说的是,当初王爷不也因为郡主的娘亲许诺不纳妾,这么多年了,王爷还记着呢。”
“那女人也是,她死了便死了,偏要害了我的孩儿。”老夫人不满地说道,“偏偏阳儿又是个心疼人的,若不是我煞费心思,他只怕还真是想要断了我们楚家的香火。”
“老夫人也不必担心,好歹郡主如今有了身子,应是会好的。”
“你懂什么?”老夫人睨了眼邱妈妈,道,“都说酸儿辣女,你看这盘为她备的酸枣糕,她哪里碰过?”
邱妈妈看一眼酸枣糕,说道:“还是老夫人观察的仔细。”
“而且她肚子那么圆,这一胎定然是女儿了。”老夫人以过来人的口吻说道。
邱妈妈醒悟过来,说道:“难怪老夫人一直让郡主抬了丫鬟做通房,想来是怕姑爷心里不痛快。”
“哎,也就你懂我这片苦心。”老夫人端起茶盏来喝了口,又道,“只怕阿娆那孩子还对我心生怨怼呢。”
“郡主年纪还轻,自是不懂这些的。”邱妈妈说道,“等她有了孩儿,便知道老夫人您的苦心了。”
“我倒是不指望她能懂我。”老夫人说道,“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该教的也教了,日后她有什么也怨不得我了。”
邱妈妈弯下腰来说道:“只怕老夫人狠不下心,不然又岂会送那一套孤本给郡主?”
老夫人笑一笑,闭上眼来靠在迎枕上,没有再说话。
这件事,便是邱妈妈也不知道,那一套孤本其实是楚朝阳借她的手送给楚良娆。
回到府里,楚良娆先行换了衣裳,摘下头饰,只松松地梳了个堕马髻,在鬓间插上一朵牡丹绢花,便如出水芙蓉,端庄秀雅。
“郡主,要现在打开看看么?”杜妈妈吩咐人把两个礼盒搬了进来,并排放在桌上。
“打开吧。”楚良娆吩咐道。
杜妈妈这才打开礼盒,先是皇后娘娘所赠的,她开了礼盒,面上露出讶然的神色来:“郡主,这血珊瑚的成色可真是好。”
楚良娆看过来,似丝毫不意外一般。
很显然,便是顾氏都没打开看过,不然她定然会觉得古怪。
皇后转手把顾氏送的礼送到自己这来,无非就是表示一个意思,讨好自家。毕竟这么多年了,皇后都没在楚朝阳那得了好,所以才会想要从年轻的一辈下手吧。合上礼盒,楚良娆拿出老夫人送的来。
☆、446拍卖股份
拿出面上的一本来翻看了几下,楚良娆心下了然,这份礼显然不是老夫人准备的,能备的只有楚朝阳。
这一套孤本的价值本就不菲,而它的寓意也不平凡。
看样子,楚朝阳是想借此提醒自己,京都平静不了几时了。
想不到他们竟是都想到了同一点上,楚良娆郑重地收好书,说道:“妈妈,把这套书放到郡马的书房里去。”
“是。”杜妈妈应了声,又问道,“郡主,那这血珊瑚?”
“就放正厅最显眼的地方便是。”楚良娆吩咐道。
既然皇后有意和顾氏划清关系,她何尝不助人为乐?
若是放在正厅,定然会引起诸位夫人的注意,而这其中定然有顾氏的耳目,到时候顾氏知道了皇后的行为,又会作何感想?
不过这不是她该考虑的,她今日特意在府外叮嘱邱妈妈那番话,不出所料,过不了多久便会有人有所表示。自己同王府划清界限,这是那人最乐意看到的,而只要有心去打探,便会知道今日她的委屈,也能有所理解。
想着,楚良娆松了口气。
这几日来她的布置一步都不差,只是现在府里的奸细还没搞清来路,霍泰楠也不在,她少不得要小心谨慎,所以丁香少不得还要受几日委屈。
用过晚膳,楚良娆方练了会儿字,熊府的帖子便递来了。
楚良娆看一眼帖子的内容,当即回绝,说道:“妈妈,去回了来的人,便说我身子不适,就不去凑热闹了。”
杜妈妈一点就通,说道:“是,郡主今日也受累了。”
楚良娆略一颔首,挥手示意杜妈妈先去回话。
而那熊家的人似也有所预料,听了杜妈妈的话,他说道:“我家夫人便担心这个,特意让小的来问问,郡主的身子没有大碍吧?”
“便是受了累。”杜妈妈说着,有几分为难地说道,“劳夫人惦记。”
两人说过话,杜妈妈又让人领了熊家的人出去,这才回到屋里来跟楚良娆回话。
“这熊夫人做的还真是挑不出错来,还让下人来问郡主的身子会不会有大碍。”杜妈妈说道,“要不是郡主提醒,妈妈都当她是好人了。”
楚良娆看丁兰一眼,丁兰放下墨块,先退下了身。
虽然都是丫鬟,但平日里这些话都是不避着丁香的,可见楚良娆还是心里设防。
杜妈妈小心地问道:“郡主,丁兰也不能听么?”
“嘘。”楚良娆竖起一根食指,说道,“妈妈,等郡马回来再说吧。”
看楚良娆这般,杜妈妈心里一酸,别人怀着身子的时候都是高枕无忧,偏偏自家郡主要这般提心吊胆,这是受了什么罪?
楚良娆又吩咐道:“祖母日前派来的两个妈妈,明日也把她们放回去吧,除了月例,多的不用给。”
杜妈妈面色微僵,虽是跟老夫人闹僵了,可按理不该如此,两个妈妈尽心尽力,光是领月钱的话未免让人寒心。
不等杜妈妈多说,楚良娆便道:“就这样吧。”
吩咐过,楚良娆又问起晚上守夜的人。
“是珍儿和海棠。”杜妈妈说道,“海棠是头一次守夜,怕她睡过了头,所以先让珍儿陪着。”
“就按妈妈安排的吧。”楚良娆说道。
杜妈妈应了声,说起两个丫鬟的进展来:“璎珞是个机灵的,一点就通,海棠倒是老实本分,瞧着能大用。”
“妈妈。”楚良娆喊了一声,拿起一便的湿巾来擦了手,“这府里的丫鬟,满了十八岁的,若是不想许人,便通通放出府去。”
这样的规矩是早就该立了,不过这时候提出来,却是刺了丁香的心。
杜妈妈也不多言,只道:“妈妈明白,明儿便跟下面的丫鬟都说说。”
“嗯。”楚良娆放下湿巾,起身道,“让人打水来。”
“是。”杜妈妈应了声,吩咐海棠打水服侍楚良娆洗漱。、
海棠还是头一次近身服侍楚良娆,难免有些紧张,不过好在没出什么差。
待服侍好楚良娆,她暗松了口气,把水盆端了出来。
珍儿凑过来问道:“怎么样?”
海棠点点头,腼腆地一笑。
珍儿说道:“郡主人是极好的,你若是尽心尽力地服侍郡主,定不会亏待了你。”
“谢谢姐姐提醒。”海棠乖巧地说道。
倒了水,海棠便跟着珍儿又进了屋里,看着珍儿麻利地铺床放帐子,她在一旁仔细看着,待珍儿做好了,这才去熄灯,又把放在角落里的小灯的灯芯剪了一截,这才退了出来。
歇下后,海棠忍不住想要跟珍儿说两句话。
珍儿却是噤了声,只低声道:“别吵着郡主休息,要让妈妈知道会怪罪的。”
海棠这才闭了嘴。
外间两个丫鬟静悄悄的,不一会便进入梦乡。
楚良娆却是半晌睡不着,好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却梦到了霍泰楠。
只见他两眼亮晶晶地靠在窗边,在楚良娆耳边低声呢喃:“阿娆,阿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