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敢这么跟我说话!”陈月儿绕开丁香,但丁香又提步跟上,挡在了她面前,陈月儿的脾气一下就上来了,说道,“好狗不挡道,给我让开。mzjgyny.”
话音一落,便听到一个清脆悦耳,却透着威严的声音说道:“陈小姐好大的火气!”
听到这个声音,丁香眼睛一亮,随即同杜妈妈一并行了礼:“郡主。”
杜妈妈上前搀着楚良娆说道:“郡主,您怎么来了,这外面风大,可别吹着。”
“我倒是不想来吹风,但那风偏要往本郡主跟前钻,真是吵得人头疼。”楚良娆冷冷地瞥了一眼一脸倔强的陈月儿,随即问杜妈妈,“妈妈,你没事吧?”
想着大事化小的杜妈妈忙摆手道:“没事没事。”
陈月儿嘴角翘了翘,暗想:算这奴婢识相。
但丁香却是看不下去,直言道:“郡主,您有所不知,奴婢方才来的时候便看到陈小姐把妈妈推在地上。”
“你胡说!”陈月儿瞪着眼说道,“本小姐是什么身份的人,用得着跟一个老奴过意不去么?”
“呵。”面对陈月儿的辩白,楚良娆轻笑一声,目光平静地看着面红耳赤的陈月儿道,“不知妈妈哪里冲撞了陈小姐,竟要你不顾身份来亲自动手?”
这话,竟是直接就信了那小贱人告的状,陈月儿一慌,随即说道:“你们主仆在一起,说什么便是什么,郡主身份尊贵,犯不着和我过意不去吧?”
“陈小姐这话说得可有趣了,这是谁跟谁过意不去了?”楚良娆微微一笑道,“想必你也想要一个公道,那好,这庙里的人也不少,都请了来评评理。”
听到要当众出丑,陈月儿到底还是顾忌了颜面,说道:“郡主言重了,不过是小事,何必闹得沸沸扬扬?”
“难得陈小姐这时候想得通透,那我倒要问问了,方才你又在闹什么?”楚良娆敛了笑,严肃道,“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成天没个正经样,真不知陈夫人是怎么教的。”
听楚良娆说起自己母亲,陈月儿愈发不快了,嘀咕道:“这事关我娘什么事?”
“哦?陈小姐难不成没听过子不教父之过?”楚良娆说道,“今儿这事,孰是孰非明眼人都看在眼里,别以为这里还是陈府由着你兴风作浪,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我、我能做什么?”面对楚良娆的气场,陈月儿开始结巴了,哪里看得出半丝刚才气焰嚣张的模样。
见她这般欺软怕硬,楚良娆心里很是鄙夷,说道:“罢了,在这佛门圣地,本郡主也懒得跟你计较。不过……”睨了一眼陈月儿,她说道,“这外人要说什么可就与本郡主无关了,到时候有什么流言蜚语,别想着来本郡主门前泼脏水,你敢犯一次,我就能收拾你一次!”
狂妄!十足的狂妄!
可人楚良娆就是有狂妄的资本,陈月儿再恼怒也只得忍着,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郡主说的这是什么话?哪里会有什么流言蜚语?”
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注视着陈月儿,楚良娆杜妈妈吩咐:“走吧,真是对牛弹琴。”
“你说谁是牛!”陈月儿急得跺脚。
“可真是喜欢对号入座”楚良娆头也不回,轻声问道,“妈妈,没摔疼你吧?”
杜妈妈答道:“没事的郡主,妈妈皮厚着呢。”
“妈妈,有事便是有事,别什么都瞒着我。”楚良娆叹口气,说道,“我明白你是不想给我惹麻烦,可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还能不讨个公道么?今儿若不是丁香,你是不是便想把这事给瞒过去了?”
杜妈妈羞愧地说道:“郡主您现在可动不得怒,妈妈便想着受点委屈也没什么的。”
“还说没什么!”楚良娆嗔怒地看了杜妈妈一眼,说道,“亏我这么急地赶过来看你。”
埋下头,杜妈妈没再多说,只轻叹了口气。
两个人都静下来,丁香才插嘴道:“郡主,今儿这事若是传开了,会不会对您有影响?”
“放心吧,不会的。”楚良娆说道,“我是不管她咎由自取,不过欺负了我的人,就别想好过!”说这话时,楚良娆眼中满是厉色,看着让人胆颤。
丁香却是愈发崇拜了。而楚良娆心里想的更多的则是,在这个时候跟陈月儿闹一场也是好的,这样也算是跟陈阁老曹丞相那一派撕破了脸,到时候若是霍泰楠再得了军功,也联系不到这两家人头上了。至于被抢功这种事,楚良娆并不觉得可能发生,毕竟自己的父亲名声够响亮,那些人想动手脚也要掂量着分寸。这样想着,楚良娆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任何不妥,略用了点斋饭,便吩咐随行的人踏上了回程。
☆、246退不退亲
不出所料,这才半日的功夫,京都里便有了陈月儿的传言,而之前的一些旧账也被翻了出来,尽数说的是她怎么霸道无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流言很显然是被人恶意风传的,但是对于市井之徒,他们在意的则是八卦。
“不是我说的,这一次陈小姐运气好,碰上的是宁安郡主,若是她敢跟以前的桐楠郡主这样,只怕就惨咯。”
听者跟着感慨:“可不是么?都说人善被人欺,宁安郡主便是脾气好,才会被这失德女子惦记上。”
也有人幸灾乐祸地说道:“有这种品行的儿媳,丞相府有的热闹瞧了。”
“呵,闹出这种事,丞相还认不认这门亲都难说。”也有分析流站了出来,说道,“陈小姐本就年纪不小了,品行还有失,这真要嫁了人,可真是让婆家倒了大霉。”
“是啊是啊。”围观的人纷纷点头附和。
而其中一个灰衣的小子听过,便小跑着到了街巷拐角的茶馆里,对着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行礼道:“公子,事情都安排好了,想着各处都传开了。”
轻锈了一下香茗,男子并不言语,好似已然为茶香沉醉一般,放松的眉眼看着如画笔勾勒出的一般,说不出的好看。
见自家公子不说话,那灰衣小子也没有说话,只垂手站在了他的身后。
小口地品过香茗,男子放下茶杯,优雅地掏出一方帕子擦了擦润湿的唇,行云流水的动作十足赏心悦目,但没片刻功夫,他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即便帕子紧紧捂着嘴,但还是爆发出一连串让听着都心颤的咳嗽声。
一旁服侍的小厮连忙上前拍背顺气,又倒出两枚药丸来递给男子,说道:“公子,该用药了。”
挥手推开,男子用力地咳着,好容易才止住了咳,他握紧手中的帕子,声音嘶哑地说道:“这药吃不吃,又有何妨?横竖也没两日活头了,倒不如免了这汤药之苦。”
“公子……”小厮难过地红了眼,说道,“老爷已经在遍寻名医了,一定能找到神医治好您的,您一定不要放弃啊。”
“你不用多说,我这身体是什么样子,我心里有数,咳咳。”
“可是公子……”
抬手打断小厮的劝告,男子面上带出一丝微笑:“且不说治不治得好,若是能摆脱那个恶妇,便是死了也值了。”
闻言,小厮更加难过了,连带着鼻头都红了起来。
男子却并无察觉,他目光放远,喃喃说道:“这还多亏了她……”
这个她,无疑便是楚良娆了。
当初自己也曾找过父亲大人,许下非卿不娶的誓言,可他也知道,楚朝阳视女儿为掌上明珠,又哪里看得上自己这个病痨鬼?想着,男子自嘲地笑了一下,随即又端起了茶杯。
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想娶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为妻,他说过,此生非卿不娶,既然她已嫁人,那他也没必要再多做奢望。
世间难得痴情人,可他这一份痴情,除了他自己,又有谁人知晓呢?
同一时刻,丞相府里却是发出了一声暴如雷霆的吼声:“混账!老夫辛辛苦苦给他寻了这门亲,便被他小子给糟蹋了。”
“老爷你消消气,这时候发火又有什么用,想想办法吧。”
“想办法想办法!平日里便是你纵着他,才养成他这副性子,出了事就让我想办法!哼!”重重地拍了一下太师椅的扶手,曹丞相站起身来,负手在屋里踱来踱去,“眼下这个关口上,想必亲家也知道是洪儿背后捣的鬼,不行,我还是得亲自走一趟。”
看曹丞相急成这样,曹夫人不无委屈地说道:“若不是他养的女儿品德有失,又哪里会闹出这种事,好好的姑娘家成天招惹是非,这一次碰上宁安郡主了也是她倒霉。”
“还有脸说风凉话!快!给我更衣。”曹丞相吩咐道。
曹夫人心里虽是不痛快,但还是服侍着他换了衣裳。
门外已经备好马车,曹丞相大步上前,风风火火地便要去解释。
还没上车,曹洪便出现了,他轻咳了两声,上前行礼道:“父亲这是要去哪里?”
看到曹洪,曹丞相更来火了,但考虑到儿子身体,他到底没发作出来,只沉着脸说道:“回来了?现在跟为父上车,去跟亲家陪个不是。”
“父亲,发生了什么事要孩儿去赔礼?”曹洪一脸不解,苍白的面色配上无辜的神情,便是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忍不住心软。
曹丞相便是这样一个人,看着儿子,他叹口气:“罢了,你进去吧。”
“是。”曹洪退后几步,目送着父亲的马车驶远,咳嗽了两声,便慢悠悠地进了大门。
“少爷回来了。”一个婢女迎了上来道,“夫人正等着你呢。”
“咳咳,我知道了。”曹洪应了声,走到二门上却停下了步子。
“公子?”小厮不解地看了曹洪一眼,只见他面色铁青,好似喘不过气来,便慌张地问道,“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不要声张,咳咳。”曹洪靠着墙歇了歇,说道,“歇一会儿便好了。”
“公子您还是用药吧,您已经许久没有吃过药了,以前您可不是这幅样子。”
任凭小厮念叨,曹洪依然不为所动,只闭上了眼,若不是胸腔还会因为咳嗽剧烈起伏,平静地便好似睡着了一般。
明明是一个看着无比脆弱的人,却有比谁都倔的性格,不得不让人感叹真是造化有数。
待喘匀了气,曹洪便直起身子,跟没事人一般道:“走吧。”
“是。”将心酸埋在心底,小厮跟上他的步子。
见过嘘寒问暖的母亲,回答着早有准备的问题,曹洪由始自终都神态温和,看不出半点异样。便是曹夫人也只觉得自家儿子与往日无异,倒没多想,她本就是站在儿子这边的,所以压根就没想过要责问他,只是告诉他不用担心,这事他父亲已经去处理了。
曹洪乖巧地点头,咳了几声。
“累着了吧,快回屋歇歇,这晚膳让人摆你屋里便是。”曹夫人宠溺地说道。
曹洪起身告辞,出门又碰上了从学堂归来的二弟,他让开身子,由着一脸嫌弃的二弟进屋跟母亲说话。
“母亲,今儿先生可夸奖孩儿了。”
“是么?我的儿可真了不起。”
室内温馨一片,室外人心里却是一片冰冷。
这个府里,有他无他又何妨?抬头看了看屋檐,曹洪面上带着一丝解脱似得笑意。
当晚,曹丞相黑着一张脸回到府里,任谁问都不开口,直到了晚上熄灯,他才跟曹夫人说起话来:“这姓陈的老匹夫,还真把自己女儿当回事,我都已放下颜面跟他行礼,他却还说,这门亲事没法做了,真当她那女儿还嫁的出去么?”
“老爷,您别怪妾身多嘴,妾身瞧着那陈家姑娘便不是省油的灯,这门亲倒不如就这么罢了。”
“妇人之见!”曹丞相坐起身来,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们两家交好有多重要,这个时候闹出退亲的事,不正中了他人下怀。”
曹夫人愣了一下,说道:“这京都的名门也不止陈阁老一家,洪儿这般优秀,还愁找不到人家么?”
嘴角扯了一下,曹丞相长叹口气。
看自家夫君为难成这般,曹夫人索性也不提退亲的事,只道:“老爷,您瞧,这陈阁老会不会想着要好处啊?”
这话,倒是说中了曹丞相下怀,他思索一番,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那老匹夫跟狐狸一样,说句话得绕三圈,倒是让人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了。”
“真是不识抬举。”曹夫人忿忿地说道。
两个人嘀咕了半夜的话,第二日曹夫人便按着昨晚商量的,带上几件珍宝去了陈府拜访。陈夫人倒是客气,并没有将她拒之门外,礼也收了,对昨日里的事,她只字不提。
这陈夫人不说,曹夫人心里便打鼓了,暗忖:当真是一家狐狸,这礼都收了却不说话是怎么个意思?
看样子,还得她腆着老脸开口了。
面上堆着笑,曹夫人说道:“陈夫人这气色可真好,看着真让人羡慕。”
“哪里哪里,曹夫人说笑了,要说起气色,谁比得上曹夫人?”陈夫人同样笑着说道,“看着真是年轻了好几岁呢。”